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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誇張的當屬茶室,除了茶,還有投壺、雙陸等遊戲器具。怪不得陳德源說達官貴人出行必選,除了玩物喪志,的確沒其他毛病。
傅希言才發憤圖強了幾日,堅定的意志立馬出現了一絲動搖,雖然很快清醒過來,卻也讓他感受到了物質腐蝕的威力。
他決定放棄乘坐這誘人墮落的珍寶船,自己劃求生的小船跟在後面。
若是傅輔在這裡,肯定要狠狠捏住傅希言的臉,問他是哪裡來的畫皮妖怪,畢竟他家老四當年可是以「祈求親朋多奮進,擺好姿勢求躺贏」這條人生格言火出朋友圈的。
唯有裴元瑾見證了他這些日子的努力,並不感到意外,只是讓他每日劃幾個時辰,晚上還是要回珍寶船上來休息。
傅希言應了。
他看過許多武俠和電視,自然知道水對於參悟武學是大大有用的。無論是它的無孔不入、水滴石穿,還是三種形態變化,總能讓主角們能夠參悟出高深的武學道理。
可惜這些道理傅希言在學武之前就已經懂了,所以他要參悟,必然要參悟更深層次的,比如說……
划船。
他將手深入水中,緩緩地打出一記綿柔拳。
拳勁滲入水中,猛然發力。
站在船尾目送傅希言的裴元瑾剛打算轉身,就聽撲通一聲,傅希言一個「飛撲」,船還在原地,人直接掉到江里去了。
小桑小樟正要下水去救,但傅希言已經自己爬上珍寶船,回去洗澡換衣服了。
失敗是成功之母,一次失敗不過就是多叫一聲「媽」,沒什麼大不了的。
傅希言抖擻精神,重新回到船上。
此時,他汲取上次的教訓,一隻手準備打拳時,另一隻手一定要牢牢地抓住船,決不能讓自己被衝下船這種事情再發生!
他思路清晰,信心滿滿,一拳打去!
船受到劇烈衝擊,偏偏他又死抓著不放手,於是——船尾翹起,將整艘船都掀翻了過去。
……
小桑小樟見裴元瑾興致勃勃地在旁邊看著,便也收起了救援的心思,「憂心忡忡」地看了起來。
不得不說,傅希言的水性經受住了考驗。
他很快將翻轉的船重新翻了回去,然後回到珍寶船,垂著滴滴答答淌水的頭髮來到裴元瑾面前,問:「今天的幾個時辰到了嗎?」
裴元瑾幫他抹了把臉,柔聲道:「先換身衣服。」
等傅希言第二次洗完澡,換完衣服出來,就看到裴元瑾負手站在之前的小船上,江面的清風輕輕吹拂著他的臉,讓傅希言都忍不住想作一首《臨江仙·看我家少主演神仙》。
傅希言有點好奇地問:「你站了多久?」
裴元瑾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然後小船就無風自動了,徐徐推開江水前行,忽快忽慢,忽前忽後,忽而轉向,忽而掉頭,忽而——
船如火箭,沖天而起,直接越過珍寶船,落到前頭去了。
傅希言:「……」
都
是坐小船,少主衝浪他沖涼。很好很合理!
第68章 金陵之秦淮(中)
濛濛細雨順著長江一路飄入秦淮河, 棉絮般的輕柔觸感為金陵越來越悶熱的夏夜增添了一絲絲精神上的涼意,秦淮河畔的人潮比平時還更密一些。
裴元瑾乘坐的珍寶船正隨著這場朦朧夜雨進入了金陵城中。此時,正是秦淮河最熱鬧的時候, 畫舫傳來吳儂軟語獨特的唱腔,幾丈一曲,曲曲繞樑三日, 聲聲回味無窮。
突然——
一條小舟如飛魚一般, 從河面竄起,在空中滑過一條優美的弧線, 又一頭扎回河上, 濺起的水花、推開的波浪, 如利刃般,突兀地劃破了這紙醉金迷的夢境,引得眾人競相探頭觀看。
傅希言駕著船落回水面後, 又在原地轉了360度, 高舉雙手, 完成一個定格。
反正他們一入南虞,靈教方面必然會關注, 自己高調低調都一樣, 所以他一點都不怕出場方式張揚——跟著少主還怕什麼張揚!
咚。
後面的珍寶船輕輕地撞了小舟一下。
傅希言晃了晃身子,腳下的船順勢往前漂出了三四丈,然後慢慢停下來。
傅希言回頭——
裴元瑾站在船頭、燈火輝煌處, 朝他微微一笑, 亮堂堂的光照著他英俊的五官, 仿佛在閃閃發光。
傅希言從小舟躍起, 跳回船頭, 一臉嚴肅地說:「追尾事故, 撞得有點嚴重,扣十二分,罰沒駕駛證,以後不許撞別人。 」
裴元瑾似懂非懂:「十二分?我原本有幾分?」
傅希言笑眯眯地不厭其煩地和他嘮著前世梗:「有十二分啊。」
「那豈非沒了?」
「是沒了。」
「那何謂駕駛證?」
傅希言自得其樂地笑了笑:「沒有就不能開車。」
裴元瑾依舊不解,且隱隱覺得這張證不似他說的那麼簡單,令人有些介懷,正欲再問,就聽一聲朗笑聲,緊接著一人踏江而來,落到甲板上,正是多日未見的壽武王。
裴元瑾對他的出現並不意外,只是眼底剛剛的笑意很快隱沒了,淡淡地問:「壽總管馬失前蹄,該當何罪?」
壽南山還來不及敘舊,就被戳中傷處,低頭苦笑道:「金陵是靈教大本營,我縱有三頭六臂,也不能單槍匹馬闖入總壇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