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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輔皺眉道:「據我所知,劉夫人這些年過得不太好?」劉煥是劉坦渡從外面抱來的私生子,劉夫人這些年吃齋念佛,潛心修行,很少現於人前。
傅軒說:「這其中另有隱情。」
傅輔和傅希言目光炯炯地盯著他,似乎在問,有什麼事是你知道,但我們不可以知道的?
傅軒只好說:「劉夫人與劉坦渡感情甚篤,南境交給劉將軍,是牛將軍首肯的。」
傅希言想起自己曾經懷疑劉坦渡依靠建宏帝,爭贏了南境兵權,叔叔黯然返京,沒想到其中還有牛老將軍的事。
可牛老將軍為何不把牛小姐嫁給叔叔呢?
莫非是牛小姐鍾情劉坦渡?
那叔叔豈不是情場、事業兩失意?
深沉的夜色下,傅輔目光深沉。他知道傅軒說的並不是真正的理由,可對方既然不願意說,他也不勉強。他相信傅軒應該有自己的判斷。
他緩緩道:「那,想辦法置身事外吧。」
這話他說得很勉強,想也知道如果劉坦渡發生意外,他身為巡撫,必然要第一時間站出來,控制局面;若劉坦渡不發生意外,那建宏帝派來的人只怕凶多吉少,他身為巡撫,也很難袖手旁觀。
這是一道非此即彼的選擇題,總要選一邊站的。
傅輔不由看向傅希言。
一年半前,傅希言的命運還掌控在他們兩人手中,讓他去錦衣衛,哪怕內心不願,他還是不得不去。可一年半後,撇開裴元瑾和儲仙宮不談,光是天地鑒主的身份,入道期的修為,傅希言已經擁有了主導事情走向的話語權。
傅希言也很痛快,當即拍板:「好,聽爹的。誰想讓我們卷進去,我們就幫對手!」這句話主要針對皇帝派來的特使。
傅輔聞言依舊眉頭緊鎖。
這種做法對江湖門派而言,倒不算太過,反正除了被皇帝僱傭的高手,其他江湖人與朝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也沒有遵從皇命的意識。可傅輔是永豐伯、湖北巡撫,正兒八經的勛貴、命官,不聽皇帝號令,還反過來威脅朝廷,這等於要造反。
傅軒嘴唇動了動,又死死地抿住。
傅輔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有看到他的小動作:「罷了,到江陵再說吧。」
這場會議沒有討論出任何結果,卻讓煩惱的人更加煩惱,沒有煩惱的人開始煩惱。傅希言覺得父親和叔叔的態度都有些奇怪。
父親的還好理解,見到叔叔之後,他想到了南境的利益,開始動心,所以思想上有個從消極到積極的轉變。
可叔叔,本該積極的人,在經歷了南境兵權被劉坦渡劫走,到南境後受劉坦渡打壓兩件事後,為何不想反抗呢?
晚上睡覺的時候,傅希言將疑問蓋在被子底下,偷偷摸摸地和裴元瑾討論。
裴元瑾說:「劉家有他不想對付的人吧。」
傅希言腦中靈光一閃:「很多年前,我就一直懷疑我叔叔不成親是因為有個愛而不得的女神。你說,會不會就是劉夫人?」
裴元瑾:「……」
傅希言腦洞大開,從被窩裡探出腦袋,激動地說:「當初他和劉坦渡一起進入軍營,一起愛上了牛小姐,卻被劉坦渡奪得芳心。劉坦渡財色兼得,叔叔人財兩空,對比太鮮明了,所以才黯然神傷地離開了南境這個傷心地。」
「咚。」牆被用力地捶了一下。
傅軒在牆那頭沒好氣地說:「你夠了!」
傅希言不裝了,直接了當地說:「奪妻之仇,不共戴天。叔叔,劉坦渡搶了嬸嬸還在外面亂搞私生子,叔可忍,嬸嬸和侄子都不可忍,我們不如……」
「砰。」
傅軒直接拳捶開了牆壁。
裴元瑾用被子罩住了自己和傅希言的臉,須臾,傅希言從被子裡露頭,順便撣了撣被子上的石頭和泥巴,看著「鑿壁」後露出的傅軒大黑臉,乾笑道:「叔叔真講究啊,晚安還一定要當面說。其實隔著牆我也聽得到。」
與傅軒同睡的傅輔不高興地抬起頭看他。
傅希言朝他揮手打招呼:「爹,你也在床上睡覺啊。」
傅輔:「……」怎麼,我該在床底下嗎?
傅軒說:「我與劉夫人清清白白。」
傅希言犀利地指出:「那你今晚為何欲言又止?」
此言一出,連傅輔都來了興致,在傅軒的另一邊盯著他。
傅軒無奈道:「說了你就睡了?」
傅希言舉起三指:「不但睡了,而且保證不說夢話。」
傅軒說:「我欠劉坦渡一個人情。他對我不假辭色,是為了給我機會,在軍中站穩腳跟。我離開南境已久,底下大多是新人,若是沒點風浪,如何樹立威信?」
傅希言有些意外,還想再說,身體突然騰空而起,與裴元瑾交換了一個位置。
裴元瑾側身,用枕頭擋住了牆上的洞,將傅希言拉到自己懷裡:「睡吧。」
傅希言只好動著腦袋,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正要閉上眼睛,突然又好奇地問:「床這么小,我和你抱著睡才睡下,你說叔叔和爹是用什麼姿勢睡的?」
……
隔壁屋。
傅輔摸著床沿,閉著眼睛:「這兒子你喜歡就帶走吧。」
傅軒貼著牆壁,沉吟許久:「開祠堂怪麻煩的,一動不如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