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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飛快地搜尋四處,想要往前走,卻發現脂粉上升一尺後,直接擋在了他小腿前。
裴元瑾看出他的猶豫,提醒道:「難道你一定要站直了、踩實了,才能使出『碎星留影』麼?」
傅希言想了想,身體突然向蝦一樣彎了起來,然後鬼鬼祟祟地躍過飄在空中的「脂粉毯」,落到屏風邊。
屏風上的那件外衣實在寬大,升空之後像是一頂大斗篷。傅希言路過時,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隨即停下腳步,又看了一眼。
裴元瑾涼涼地說:「衣服下面還藏著一件衣服。」
說衣服並不準確,從單薄的布料來看,應該是肚兜。托前世信息爆炸的福,傅希言還是認得的,不過他看得這麼仔細,不是因為猥瑣,而是因為……線索。
傅希言說:「肚兜里好像有東西。」
他用了「窺靈術」,明顯感覺到裡面還藏著一樣。裴元瑾將肚兜「降下來」,傅希言想上手,又有些忌諱,忍不住看了裴元瑾一眼,裴元瑾抬手一道劍氣,將肚兜割開,裡面掉下來一張紙。
紙上寫著一串名單,胡譽也在其中,每個名字後面都有標記,有的是全,有的是半,還有的是無。胡譽是「半」。
紙條右下角有小姑娘和容諒的簽字。
他將紙條遞給裴元瑾:「全、半、無,是什麼意思?高利貸?有的全還了,有的還了一半,還有的沒還?」
裴元瑾說:「何不抓住人問一問?」
「未必會說吧?」
「難道你打算好好商量?」
傅希言對言行逼供有些抗拒,萬一誤會怎麼辦,又不能把別人受過的傷害抹掉。他說:「要不要注意些技巧?比如說,囚徒困境。」
他花了五分鐘講解何謂囚徒困境,然後飛快制定了一個計劃。
「你去找容諒,我去找……或者我去找容諒,你去找……」傅希言兩根手指互相對著畫了個圈圈,「我都可以,看你。」
*
大晚上的,儲仙宮鎬京分部來了個急活,韋立命親自帶隊,正對兩個人秘密逮捕的人分別進行審訊。
傅希言一再強調:「把握尺度,千萬不能動手,更不能屈打成招。」
韋立命領命而去。
傅希言見裴元瑾坐在桌子邊,怡然自得地吃著分部準備的水果點心,有些羨慕他的淡定:「我以前不相信有人能夠看著泰山崩了還無動於衷,直到遇見你。」
裴元瑾遞了顆棗給他。
傅希言一邊接一邊道:「泰山就是你給崩的吧。」
裴元瑾:「……」
韋立命幹活效率很高,夜宵還在路上,他就拿到兩人相差無幾的口供。
容諒承認自己正在為北地賣命。容越離開之前,他們就來往密切,容越去了北地之後,還悄悄送信給他,允諾他日北地入主鎬京,必然為他升官加爵。
小姑娘是北地派來的聯絡人。
那張紙是他們的策反名單。「全」是已經策反的,「半」是正在接觸的,「無」是還沒來得及接觸,但是被列入目標。
紙條一式兩份,兩人各自保管,以後容諒前往北地,這紙就是他的功勳簿。
裴元瑾說:「一切都很順利。」
「也不算很順利,要不是你武功蓋世,我聰明絕頂,也不會這麼容易就找到那張紙。」傅希言說完頓了頓,道,「你懷疑有人在暗中幫忙?」
「……」
「難道史大人?沒想到史大人沒長了慈眉善目的臉,卻擁有一顆溫柔的心。」
「……」
「不過史大人是怎麼會知道我能找到那張名單呢?除非是他親手縫到度兜里的。所以,還有一種可能……」他
看向裴元瑾。
裴元瑾拿起最後一個棗子。
傅希言湊過去張嘴吃了,邊咀嚼邊搖頭:「套路啊都是套路。」
*
「斗指東南,維為立夏,萬物至此皆長大,故名立夏也。」
一大早,傅希言就從廚房拿了煮好的雞蛋,到處找人比試。
碰雞蛋是有技巧的,傅希言先挑了個尖的,又抓住了快狠準的訣竅,「十步殺一人」,蛋下幾乎全是一合之將,充分發揚「獨孤求敗」的精神。
他拿著剩下的雞蛋,興沖沖地回院子,就見裴元瑾難得地往外走。
「找我呢?」傅希言將籃子遞過去。
裴元瑾說:「我去接一個人。」
傅希言問:「誰啊?我認識嗎?」
裴元瑾看看他,伸手接過了雞蛋,淡然道:「你今日還要上值,莫要錯過時間。」
傅希言伸著手,目光幽幽地看著裴元瑾離去的背影,奈何對方說一往無前,就一往無前,絕不東張西望。
傅希言顛了顛手中的蛋,想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不管去接誰,晚上不還得乖乖回來睡覺麼。哼哼。
他也不換官服,就拿著雞蛋,穿著便服,大搖大擺地坐馬車去都察院。
他這次回來,都察院上下態度都大不一樣,哪怕穿著便服,門房也是恭恭敬敬地請進去。他問:「史大人下朝了嗎?」
門房道:「稟告大人,今早還不曾見過史大人。」回復格式規範,內容嚴謹,絕不擅自添油加醋。
領導不在,開溜不虛。
傅希言點完不是卯時的「卯」就準備給自己放假,出門正好遇到史維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