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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言拿起一沓紙,一張張看完,吞了口口水:「是不是有些過於細碎了?」
裴元瑾說:「都是日常。」
……
傅希言念著上面的條款:「若去煙花之地,必須由裴元瑾陪同……這個不太日常吧。我總共只去過兩次,第一次還是壽南山選的地點,第二次也是事出有因。」說起來,兩次倒的確都有裴元瑾陪同。
裴元瑾說:「防患於未然。」
「還有這個,不得與裴元瑾之外的旁人發生肢體接觸,打架除外。」傅希言說,「這個聽著是不是有點奇怪?」
裴元瑾揚眉:「你想與誰發生肢體接觸?」
傅希言說:「不是,我是說肢體接觸這個……」
看裴元瑾目光炯炯,他感覺到了對牛彈琴般的深深無力。
「不
對啊,為什麼都是限制我的,這不公平!」
裴元瑾說:「你照抄一遍,我簽。」
傅希言:「……」他答應得這麼果決,就顯得自己特別心懷不軌。
他一邊嘆氣,一邊拿過紙,照著他寫的那份保證書重新抄了一遍,然後遞給裴元瑾。裴元瑾想了想,在上面加了一條:錢歸傅希言管。
傅希言頓時眼睛一亮:「嗯?」
裴元瑾道:「嗯。」
傅希言搓手:「這怎麼好意思?」
裴元瑾說:「儲仙宮的錢都是我的錢。到時候,帳本都由你過目,有問題可隨時責問。」
傅希言:「……」
裴元瑾毫不猶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回頭看傅希言,傅希言握筆的手還停滯在空中,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
「不喜歡哪條?」裴元瑾用打商量的語氣問。
傅希言指著裴少主後補的那條:「我們兩個,既然是你動手,我動口,這要打算盤的事情,自然還是應該交由你做。」
裴元瑾說:「你可以口算。」
傅希言:「……」你可做個人吧!
兩份保證書終究都簽上了兩人的大名,與他們洋洋灑灑十幾頁相比,劉煥簽的那份實在小兒科。傅希言拿去給傅禮安,都覺得有些寒磣。
但傅禮安已是十分滿意:「裴少主大鬧比武大會之後,劉家就派人上門商議婚事了。」
傅希言驚訝:「大鬧比武大會和兩家的婚事有什麼關係?」
「自然是有關的。裴少主大鬧比武大會,全身而退,事後,你又與四方商盟做起了生意,如此一來,傅家在江陵便算是得到了四方商盟的認可。」傅禮安說,「叔叔在軍中活動,如今已有呼聲要他回軍隊任職了,想必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留下來了。」
傅希言說:「所以劉家議親是順勢而為?」
傅禮安說:「差點與劉家結親的江陵知府是南虞細作,哪怕由劉家親手檢舉揭發,但揭發之前,江陵知府是否通過兩家的關係,拿到了南境軍部署的情報呢?誰都說不清楚。陛下派我們南下,名義上與劉家分庭抗禮,但事實上,未嘗不是給劉家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劉坦渡若一味與我們對著幹,反而讓人懷疑他心中有鬼,想要擁兵自重。所以,他如果聰明,最好是捏著鼻子容忍我們,這樣才能讓皇帝放心。」
傅希言點點頭:「有道理。」
傅禮安說:「你什麼時候回儲仙宮完婚?」
傅希言差點被自己口水嗆住:「大哥,你換話題未免也換得太突兀了吧?」
傅禮安說:「你們都已經共處一室了。」
傅希言頓時胖臉一紅:「這個,是有原因的。」
傅禮安揚眉:「哦,是家裡房間不夠嗎?」
傅希言壓低聲音說:「你知道我在學傀儡術……少主是監督我。」
傅禮安說:「兩張床就不能監督嗎?」
傅希言一怔,突然想,對啊,雙床房也在同一個空間,幹什麼也能看得到,為什麼一定要睡一張大床呢?
他自覺掌握了世間的至高真理,興沖沖地跑回房間,對著裴元瑾,不由分說地一拍桌子:「我讓人再搬一張床進來,從今天開始,我們分床睡!」
裴元瑾抬眸看了看他,慢條斯理地拿出保證書,指著其中一項——
任何時候,就算生氣吵架,也不可以分床睡。
……
還記得當年,老師普法,特意強調大家簽合同的時候必須看清楚條款,尤其要小心隱藏的語言陷阱
,千萬不要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他就是吃了這個虧啊。
傅希言氣勢頓時弱了下去,結結巴巴地說:「可我們還沒有成親啊。」
裴元瑾收起保證書:「等你處理完這裡的事情,我們便南下。之後,就可以回儲仙宮完婚了。」
傅希言:「……」
真的是安排得明明白白啊。
第66章 暗中之協議(下)
晚上家裡設宴, 為他們接風洗塵。
這話聽著有些見外,不過裴元瑾在,這種尊重和禮遇便都是理所應當。
雖是十天沒見, 但家中諸人的面上逐漸散去了舟車勞頓的奔波疲乏和初入江陵的惶惑不安, 慢慢顯現出對未來生活的希望,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將要在這塊土地上重新開始。
第二日,傅希言向原右僉都御史、今江陵知府投了拜帖。很快有回信來,新任江陵知府言自己剛接任, 百廢待舉, 暫時抽不出時間接待,等忙過這陣子再來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