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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僧如定海神針般屹立著,面容仿佛陷入了死寂,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不到任何光亮,又或者眼前的一切於他而言,都如地上的沙石一般,毫無價值。
莫翛然的控靈術在此顯然沒有任何作用,這便是傀儡道與借蒼生的區別,傀儡道是精準地操控著獨立的靈魂,而借蒼生卻是將靈魂當做武器來使用。
莫翛然身體高高躍起。他除了傀儡術之外,武道亦在武王之上的境界。他朝下虛拍一掌,善僧身體投入魂魄組成的海浪中,海浪頓時如衝撞礁石,霍然捲起,飛濺的浪花已然卷到了莫翛然的腳踝,森冷魂魄入侵他的軀體。
莫翛然左手輕拂,將他們揮退。
海浪四散,露出海底,那裡一片黃土,哪裡還有善僧的身影。
莫翛然看向大將。
大將淡然道:「跑了。」
莫翛然說:「為何不追?」
大將說:「我欠你的人情沒到那個地步。」
獅子村眾人的魂魄失去善僧的操控之後,很快消散在天地之間。莫翛然落回地面,有些詫異地看向大將:「難道你不恨他當年殺你?」
大將反問:「難道當年你不想殺門主?」
莫翛然沉默。
顯然,之前善僧所言不虛,至少沒有猜錯莫翛然的心思。
大將轉身遠行:「你我兩清,不必再見。」
善僧認為大將已死,必然是見過他的屍體,所以,如今的大將必然不是當初的面容。他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絕不會默默無聞,會是……誰呢?
另外,自己下了兩次魂毒,都沒有效果。
究竟是善僧修為了得,還是魂毒出了問題?
想到自己籌謀許久的獵殺計劃,因為魂毒沒有起作用而功虧一簣,莫翛然面色微冷。
*
武林大會的戰況和戰果很快到了小皇帝的案頭,甚至在祝守信抬著轎子回皇宮之前,秦效勛已經收到了桃山兄弟和烏玄音先後陣亡的消息。
小金子跪在地上顫聲說完,秦效勛便吐出一口黑血,昏了過去。
祝守信帶著轎子進宮時,小皇帝依舊未醒,儘管如此,他依舊二話不說,跪在了坤寧宮外冰冷的台階前。
關注著城中消息的文武重臣都在第一時間進宮探病,只有禮部侍郎因為兒子也在校場之中,此時不敢心存僥倖,捧著請罪書跪在祝守信旁邊。
柴密沒有直接入宮的權力,只能跪在宮門口。
但皇帝吐血昏迷,太醫署不敢下重藥,會診了半天,依舊沒將人喚醒,大臣們急不可耐地催促了半天,但誰也不敢站出來拍板說用重藥。
甚至有大臣暗戳戳地問首輔,繼承人的事。
原本以小皇帝的年紀,十年之後是不用擔憂這
個問題的,但現在原定的皇后沒了,皇帝的身體也要垮了,繼承人問題便刻不容緩。
首輔怎會在皇帝生死未卜的時候表態,但他不說話,不等於別人不想。根據血脈遠近的繼承原則,若是小皇帝真有個三長兩短,又無子嗣,那麼順位繼承人便是。
「越王。」
首輔聽到有人小聲說了這兩個字,心中一沉,隨即有種說不出來的憋屈感受。他這個年紀,能得到小皇帝的寵信,坐到今天的位置,自然是因為當初先帝對付攝政王時,他沒少出力。
若是越王登基,他如何會有好下場?
所以這個結果,絕對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一想到這裡,他霍然回頭,冷聲道:「皇宮重地,焉可提及反王!」
他的一句「反王」,便為越王下了定義,也阻斷朝臣提議越王即位的可能。
朝臣有朝臣擔憂的事,而江湖也有江湖要考慮的問題。
小金子小心翼翼地邁過宮殿門檻,走到祝守信身邊,俯下身問:「祝統領,現在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以祝守信的修為,本不畏寒,可不知是天太冷還是地太涼,他的身體竟然有些僵硬,半天才回答道:「教主、兩位桃山前輩都已……陣亡。其他人也跑了。轎中兩人都死了,瘸和尚殺了南嶺派的人……」
小金子聽他說話,前言不搭後語,忙打斷道:「我們接下來該如何安排?」
「聽憑陛下安排。」
秦效勛已經昏迷,他好似說了一句廢話,可細究起來,他的這句話其實已經是一種態度了。
裴元瑾是武王,而南虞朝廷能夠對付武王的高手都在武林大會中歿了,其餘人過去等於送菜。之餘其他支持儲仙宮的江湖人,柴密那裡倒是有一份名單,可要不要動手,怎麼動手,的確需要皇帝做主。
畢竟,如今靈教連失兩位高手,連地位僅次於烏、班的謝雲鈴也死在了海中,再往下便是四大護法……
他猛然抬頭看小金子。
小金子露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烏教主遭逢大難,陛下昏迷未醒,祝統領執掌禁軍,要多多分擔啊。」
祝守信道:「那依你的意思?」
小金子說:「烏教主是皇后,對皇后不敬,不可不罰。但江湖事江湖了,祝統領不方便插手,還要依靠靈教的力量,所以,靈教不可一日無主。」
祝守信明白他的意思。他希望自己能夠以禁軍統領的身份,迫使靈教在短時間內推選出一個做主的人。
魏老也在武林大會中,已然失去資格,那剩下的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