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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瑎顯然不管他的想法,興致勃勃地說:「等我找到她就下聘。」
傅希言吐槽道:「你先找到她吧。」
鄢瑎表情突然又古怪起來, 要笑不笑, 要哭不哭的, 還突然嘆了一口長氣:「你娘嘴上不說,其實, 很喜歡我。」
傅希言:「……」要不是你說她嘴上不說,我就信了。
鄢瑎陷入了自己的思緒,喃喃道:「原來她是怕我遇到危險。」
傅希言忍不住說:「怎麼?是一把年紀了還牽著你的手過人行橫道, 還是餵飯的時候只准你吃流食?」
鄢瑎說:「我要去找她。」
傅希言無語:「這不就是你這次來的目的嗎?突然想起來啦?」
鄢瑎不理他了, 只是嘴角微微揚起, 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傅希言加快腳步,憂心忡忡地趕到裴元瑾身邊:「我突然明白老父親的心情了。」他現在覺得金芫秀不是他媽,是他閨女,看莫翛然陰險狠辣,鄢瑎又滿臉的離譜,他心裡就沉甸甸的。
裴元瑾握住他的手,將真氣渡過去。
天地鑒可以修復他的身體,但他還是會感到疲倦,這道真氣的確緩解了少許壓力。傅希言別彆扭扭地看了眼其他兩人,發現他們都沒在看自己,正要說話,就聽裴元瑾道:「你的哪個老父親?」
「……」傅希言緩緩道,「裴老爹。」有這麼個一根筋的兒子,可不是不是容易麼!
裴元瑾抓著他的手突然緊了緊,傅希言佯作很痛:「我跟你講,你這樣我可以算你家暴的。」
裴元瑾自然地放開了他的手。
傅希言心裡又有些不得勁,身為靈魂伴侶,這時候不應該當捧哏讓他這台戲繼續唱下去嗎?但他很快發現裴元瑾的臉色不大對勁,而且速度也慢慢地降了下來。
傅希言跟著收住腳步。
鄢瑎突然湊過來:「快下雨了?我們找個地方躲雨?」
傅希言沒好氣地說:「天下風風雨雨,躲能躲到哪裡去?」
鄢瑎一怔,竟露出了贊同的表情。
景羅突然說:「你要晉級了?」
裴元瑾頭頂的赤龍王光芒一閃,就主動從髮髻上飛了下來,落在裴元瑾的手裡,變成了一把長劍。
傅希言這才注意到天上烏雲密布,竟是要下一場大暴雨的架勢。只是,他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裴元瑾曾說過他晉升金丹仿佛還差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就因為這個,雷劫無疾而終,只用來伸張正義,劈死了班輕語,也算是無心插柳了。
裴元瑾道:「這次是水到渠成的感覺。」
景羅微微蹙眉:「可是這裡……」
他們現在就在官道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如果非要在附近找個地方,只能去山上。可是鎬京危在旦夕,需要人爭分奪秒地趕去支援。
裴元瑾沉聲道:「你們先走,我隨後就到。」
景羅說:「你需要人護法。」
現場除了裴元瑾之外有三個人,鄢瑎不用說,自然排除,剩下景羅與傅希言,傅希言第一反應是讓景羅留下來,自己去支援鎬京的。
倒不是裴元瑾不重要,而是眼下的局面,明顯是鎬京更危險。傅希言說不出讓別人冒險的話。但是,話到嘴邊,不知怎的,他又有些說不出口。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冥冥之中,又或者說潛意識裡,有個聲音在提醒他,留下來,留下來。
景羅見他遲遲不開口,主動道:「我先去鎬京,你們隨後再來。」
他看向鄢瑎,似乎在問你跟誰。
鄢瑎壓根沒回答,直接朝著鎬京的方向跑了,景羅便朝裴元瑾點點頭,轉身要走,裴元瑾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說:「我可以再忍一忍。」
傅希言張口欲言,被裴元瑾握住了手,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傅希言其實並沒有看懂,卻識趣地沒有說出來。
四人重新上路,鄢瑎在前面帶頭,只是沒多久,就被景羅超過去了。
傅希言和裴元瑾跟在後面。傅希言悄聲問:「你剛剛什麼意思?」
裴元瑾說:「鎬京大陣可能……成功了。」
*
鄭佼佼早已經失去了意識,原本安安分分的魂印突然發出一聲尖嘯,一個指甲大小的黑點散發出巨大威能,瞬間吞噬了鄭佼佼最後的魂力,一頭鑽入那顆置於陣眼位置的真元之中。
莫翛然嘴裡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譏笑,手指在鐵塔層與層的連接處撥了一下,鐵塔頂層發出咯噠咯噠的聲音,順勢轉了半圈。
陣眼裡突然冒出冰魄陰泉,將整個真元包裹,裡面的魂印察覺不妙,想要逃出來,奈何冰魄陰泉寒氣繚繞,凍結了它的行動力,才剛剛動了一下,鐵塔就已經加速啟動。
眼見著黑點慢慢被抽成細絲,融入塔中,鐵塔就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莫翛然臉色一變,低頭看去。
紫金戰甲有一半陷在了鐵塔里。裹在紫金戰甲里的王昱肌膚崩裂,鮮血爭先恐後地湧出來,從戰甲甲片的縫隙中潺潺深處,戰甲上的光澤更亮了,仿佛有一層螢光浮起,正在緩緩流向鐵塔。
老者衝過來,按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掰,但費盡力氣只掰過來幾寸。
王昱突然轉過頭來,頭盔擋住了他右邊半張臉,左邊一小半又藏在陰影里,露出來的,只有鼻樑和眼角一丁點。可老者眼裡的這一丁點,好似突然有了生氣,好似眼裡有了一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