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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郭巨鷹移動時,體積較大,依稀能「辨認」,因此,他們才能在對方離開後不久趕過來。
傅希言解開被抓的潛龍組成員的穴道。
潛龍組成員一恢復自由,也不管身體還有些麻木,一個前撲跪下來,向裴元瑾請罪。
裴元瑾說:「為武王所擒,不丟人。」
說是這麼說,可經此一事,也意味著潛龍組要回到裴元瑾身邊更是難上加難了。而儲仙宮也不可能派一群入道期、甚至武王期的高手來替代這個工作。
所以從今以後……
傅希言嘆息:只能自己來擔任這個角色了。
正想著,後腰的腰帶一緊,人已經被裴元瑾提起來,朝著郭巨鷹離開的方向躍去。
傅希言不舒服地動了動脖子:「你下次能……」不能換個姿勢!
話沒說完,吃了一大口冷風。
裴元瑾提著腰帶的手微微向上,將人豎著抱了起來,好讓傅希言臉朝後,下巴扣在自己的肩膀上,耳朵微微側過去:「嗯?」
傅希言雙手放在胸前,一動不動地待在他的懷裡,感覺到自己的屁股下面托著一隻穩健的手,有種莫名的安全感,沉默了下,道:「沒事了。」
*
郭巨鷹憑藉記憶,摸到了易絕、壽南山之前逗留的位置,可人早已離開,而且從地上留下的痕跡來看,對方走得非常從容,就像是正常的休息結束,繼續上路一樣。
抓著小杉的郭巨鷹,突然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憤怒和憋屈。
對方不僅不在乎小杉這條命,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威脅,就像自己只是個無足輕重、無關痛癢的小人物一般。他縱橫南虞武林這麼多年,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這種被人忽視的滋味了。這比被人欺騙,被人陷害,更叫他憤怒。「看來,他們是真的不要你的命了。」郭巨鷹喃喃道。
他將人丟到地上,冷酷地俯視著他,想從他眼裡看到驚慌,看到哀怨,然而依舊是什麼都沒有。
小杉同樣冷漠地回望著他,仿佛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對方手裡正掌控著自己的生死。
傅希言認為這是一場心理戰,並且率先發起了攻勢,猜到自己的「怠慢」會令郭巨鷹焦躁不安,漸漸失去理智,但他忘了,失去理智的武王是很可怕的。
當他決定放棄利弊權衡,只圖一時之快時,小杉這條命就等於沒了。
就像現在,郭巨鷹考慮的已經不是如何將赤鵬鳥蛋搶回來,而是如何讓儲仙宮難受,讓他們後悔。
將小杉碎屍,將死後的碎肉一塊塊地送回儲仙宮?
還是將他的頭顱掛在靈教門口,供人瞻仰?
想來,新城遭受重創的靈教,應該很滿意他的這種做法吧?
他低下頭,憐憫地看著紅腫著半邊臉的小杉,陰森森地笑著:「記得,下次投胎,千萬不要在為儲仙宮賣命了。」
一隻青蛙一直蹦蹦跳跳著,努力靠近他們,此時此刻,它突然跳起來,撲向郭巨鷹的臉,郭巨鷹沒管青蛙,立刻抓向地上的小杉,但青蛙展現出了有別於普通青蛙的生命力,它吐出了一口水。
水的味道很奇怪,帶著股溫柔的香氣。
如果是毒藥,郭巨鷹是不怕的,人到了武王境界,不可能還會被毒藥影響,但這股香氣郭巨鷹不但自己聞過,還讓人聞過,自然知道不是毒藥,而是……春藥!
而且是頂級春藥,香氣聞起來溫柔,但藥力極其霸道,他自己的那一瓶還是息摩崖送給他的。
息摩崖!
他自然而然認為青蛙的主人就是背叛了他、另攀高枝的息摩崖。
對於銅芳玉愛徒的傀儡,他不敢輕慢,身體微微停滯了一下,便是這一下,小杉就已經失去了蹤跡。
……
遠處的傅希言捂著頭:「頭疼頭疼。」真奇怪傀儡道那些人到底如何能面不改色地使用控靈術,難道他們就不會頭暈頭疼嗎?
此時此刻,裴元瑾並不在他的身邊。
*
花月樓那夜,傅希言人在樓里,與息摩崖周旋,沒看到裴元瑾與郭巨鷹對戰的場景,而如今——
赤光沖天而起。
鷹嘯直上九霄。
傅希言越靠近戰場,越感覺到霸道熾熱與兇悍陰冷兩股真氣正在激烈地對撞,地上的砂石已經席捲了起來,只聽啪啪啪的斷裂聲,紮根數十年的老樹被撬起了「腿兒」,搖搖晃晃著要倒。
他記得虞素環曾經說過,江湖中一直有『一入武王天地換』的說法。成就武王之後,幾乎天下無敵。
不是說武王沒有對手,而是武王之間通常不會真刀真槍的拼命,因為雙方達到最後,必然是一死一傷的結局。
他之前並不太明白,現在想想,大概懂了。
就像壽南山那樣,如果真氣運走得太厲害,就有可能強行突破,喜事變喪事也是有可能的。
另外,能夠成就武王,必然會有壓箱底的本領,想想烏玄音和易絕的大戰,幾乎要移山倒海,那兩個武王呢,武力值沒有被壓制的他們,又會打成什麼樣呢?
眼見為實,至少比花月樓外要激烈得多。
這次,裴元瑾不用擔心傷及城中無辜百姓,而郭巨鷹也不再一味想著逃跑。
他的想法在短短時間內已經一變再變。
事到如今,自己挾持儲仙宮的人,與他們已經結下樑子,自己身為前輩,總不能臨陣退縮,惹人恥笑,既然要加入靈教,應當帶一份說得過去的禮物,比如……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輩一點顏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