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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知道根源在張酬,卻不好在夫人面前說她兒子的壞話,只能苦笑。
張夫人揚眉:「人是誰帶回來的?」
「少將軍。」
知子莫若母,張夫人便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
隴南王就算死了,也是張祖瑞的舊主,隴南王妃就是他們的主母,這般怠慢,傳將出去,整個北地都要戳他們家的脊梁骨!
「他今日又不在家?等他回來,叫他上我這兒來!」
管家說:「將軍也想見少將軍,已經吩咐過了。」
張夫人知道張祖瑞教訓兒子只會比自己更嚴厲,不免有些心疼,但想起張酬平日裡橫衝直撞的樣子,那點兒心疼又收了起來。
「那就讓他爹管教吧。」
出門在外的張酬還不知道親爹親娘都已經做好了單打的準備,正盯著中年書生戰戰兢兢地寫狀紙。若非父親命令他去城門外接人,他還不知道原來戰輔司的手已經伸得這麼長了。
想到自己帶回狀紙後,父親震驚的樣子,他不由的胸口一熱。
別看他白馬銀甲四處逛盪,實際上並未在軍中任職,因而今日守城門的軍官稱呼他為「張少爺」。這三個字,像是尊敬,其實是嘲諷,只有依靠家族庇護,不能自己立足的人才被稱為少爺。可他明明從小熟讀兵書,一身武藝從未落下,偏生被父親壓著不能從軍,實在氣人。
中年書生寫到最後一個字,筆便不動了,張酬催促道:「還不落款?」
書生說:「我,我……要不算了吧,張少爺。」
張酬還沒說話,旁邊哭哭啼啼的婦人已經衝過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筆,補上了最後一個字,然後乾脆利落地署上姓名,還在上面按下了手印。
有人帶頭,其他人便紛紛跟進。認識字的簽名,不會寫的按手印,狀紙上一下就多了七個指印。
張酬推開渾身哆嗦的書生,滿意地接過狀紙:「好,幾位夫人既然將事交給張某,張某必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帶頭的婦人含淚道:「小婦人不會說話,只知道我們的夫君都是保家衛國的好漢子,從未做過對不起北地的事,不該落得含冤入獄、生死不知的下場,還請……少將軍為我等做主!」
她一跪,其他人便紛紛模仿:「求少將軍為我等做主。」
張酬頓時熱血翻騰,恨不能單槍匹馬闖進牢中,將那些被冤枉的衛士救出來。不過,他身為大將軍之子,自然知道這座榆京城並非父親的一言堂,自己魯莽行事,後果難料,故而安撫眾人之後,便揣著狀紙,往大將軍府去了。
他一走,中年書生便跺腳道:「你們這下可害死我了。」
那領頭的婦人說:「哥哥放心,落款都是我們幾個的名字,追究不到你的頭上。你快快離開此地,我們幾個只當沒見過你,縱然出事了,也不會供你出來。」
其他婦人也紛紛附和。
中年書生絕望地搖頭。他倒是想走,可他進城的時候報了妹夫的名字,後來又跟著張酬離開,一旦出事,想不被牽連是不可能的了。
但他還是心存僥倖,當下帶著老僕去了另一個方向的城門附近找了客棧入住,準備明天一早就離開。榆京一向是嚴進寬出,他只能寄希望於少將軍動作別太快。
另一邊,就在張酬回家的路上,傅希言等人已經吃完飯,跟著張祖瑞去了書房。
客套結束,接下來便是正事了。
書房門一關,張祖瑞便從懷裡掏出一隻匣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開,露出裡面帶血的荷包:「不知二位從何處得到此物?」
傅希言原本以為忘苦轉交隴南王隨身之物定然是隴南王的人,冷不防被對方這麼一問,原先的想法便要推翻了,下意識地問道:「大將軍不認識此物?」
張祖瑞道:「傅鑒主若非篤定我認識此物,也不會叫人帶著它來向我求助了。」
不錯,傅希言發現守城門的士兵有意刁難後,就叫護花組帶著虞素環拿出來的荷包,去找張祖瑞幫忙。
當時他做了三手準備,先用自己和裴元瑾的名號;若張祖瑞不為所動,就拿出荷包;若張祖瑞不認識,再讓護花組帶口信說是王府舊人帶王爺舊物前來拜訪。
沒想到的是,進展到第二步——亮出荷包,張祖瑞就二話不說讓兒子去城門口領人了。
護花組不似小桑,沒話都要找點話出來熱熱場子,見任務完成,便沒有多說什麼,所以當時的張祖瑞並不知道有王府舊人到訪。
傅希言說:「明人不說暗話,認識此物的不是我,而是虞姑姑。」
張祖瑞愣了愣:「虞姑姑是?」
傅希言解釋:「就是大將軍剛剛見過的隴南王妃。」
張祖瑞想了想,恍然道:「原來王妃去了儲仙宮。」
與裴元瑾同行,又被傅希言稱為姑姑,還姓虞,幾個條件加起來,他自然聯想到儲仙宮曾經的雨部總管,如今總部審計組組長虞素環。
此事他先前真的不知,不然今日也不會隨隨便便打發兒子去接人,還讓他怠慢了貴客。
他悵然道:「王妃這些年過得可好?」
傅希言當即反問:「大將軍是為自己問的,還是為旁人問的?」
第177章 姑姑要找人(下)
張祖瑞微微一怔, 道:「我們這群跟著隴南王的老人都希望王妃能夠萬福金安,一世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