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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謝謝雲老」的時候,雲中碑覺得他還算懂點禮數,到「雲老師」,就有些受寵若驚了。傅希言不必顯山露水,光是天地鑒主、儲仙宮少主伴侶兩個身份就足以令他獨領風騷,自己縱然再老個一百歲,也萬萬當不起「老師」二字。
他臉色黑紅:「不敢當。」
傅希言也不覺自己說錯了啥,抱著女兒就要往回走,雲中
碑忍不住道:「傅鑒主留步,我有一事不明。」
傅希言回頭看他。
「你為何將赤鵬交給我?」這也是他始終想不通的地方。那日,自己與他二人的見面明明很不愉快。
傅希言腦中閃過數個回答。
有敷衍的:「順手。」
有狡猾狡猾的:「因為我們三天前有接觸,把傅貴貴丟給你,靈教方面就會以為你和我們是一夥的。」
也有好似真誠又似欠揍的:「看你年紀大,應該有養孩子的經驗。」
但最後,他還是選擇了體面:「元瑾歡迎你回北周,我相信他不會歡迎壞人。」
雲中碑神色一動,為曾經有過的小心思而暗生愧疚。
傅希言走到裴元瑾身邊,何悠悠突然小聲說:「我不是好人嗎?」
傅希言想起那個策馬而來的紅衣少女,微笑道:「你當然不是。」然後在她勃然變色之前,飛快地說,「你是大好人。」
兩人正說著話,傅希言就感覺旁邊吹過一陣風,裴元瑾手持赤龍王,向前突進數丈,臨近黑轎,卻驟然留步。
他的正前方,一個禁軍衛以閃電般的速度,沖向黑轎。他身上頭盔鎧甲在半途散開,露出一抹如天外飛仙般瀟灑輕盈的身影,很快沒入轎中。
與此同時,
被斬斷半條腿的圓臉僧人突然一躍而起,一掌打向身邊的南嶺派次徒。他出手太快太狠,幾乎未留半分餘地,次徒被他一掌震碎心脈,卻很快魂魄出竅,沖向了他。
隨即,兩人魂魄同時消散於天地。
此時,黑轎卻詭異地沉寂著。
仿佛剛剛一個人飛進轎子裡只是眾人的一種錯覺。
傅希言抱著傅貴貴,快步走到裴元瑾身側,低聲道:「什麼情況?」
裴元瑾說:「剛剛飛進去了一個人。」
「所以現在一頂轎子裡有兩個人。」傅希言說完一句廢話,又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冷笑話,「現在轎子在震嗎?」
……
裴元瑾——婚後的男人秒懂。
見轎子始終一動不動,祝守信按捺不住了,要知道烏玄音臨終前可是託付對方殺死傅希言和裴元瑾的,若今日這兩人死在這裡,那小皇帝尚有控制局面的機會,如若不然,整個南虞朝廷都會陷入被動。
誰都知道傅希言是天地鑒主,可還有多少人記得,他還是北周永豐伯四子?
祝守信上前一步,低聲道:「大人?」
裡面安靜如死。
外面的人面面相覷。
就算剛剛進去的是個刺客,得手了總歸出來吧?
若是刺客失手,那裡面的人難道不該把屍體丟出來?
退一萬步說,兩人好死不死地同歸於盡,那總該有點打鬥動靜,為何那人進去之後,原先那人也不說話了?
祝守信問了幾句,始終沒有得到回應,越想越覺得不對,大著膽子上前一步,悄悄地揭開了轎簾,隨即平靜地轎簾放下,高聲道:「是。傳大人令,刺客身份不凡,速速回宮。」
他一揮手,立刻有禁軍上前,將圓臉僧人和南嶺派次徒的屍體撥開,抬起轎子往外走。
祝守信走在轎子後面,一邊走,一邊警惕著裴元瑾和傅希言那邊的動靜。剛剛力挺南虞朝廷的江湖人見狀,哪裡不知是轎中人出了問題,當下一陣慌亂,有人帶頭從圍牆跳了出去,很快帶動了其他人,連中立的也不敢再留,紛紛奔逃。
不到半盞茶的工夫,校場中就剩下那些支持裴元瑾的人了。
傅
希言朝他們不斷拱手:「多謝各位今日仗義相助!大恩不言謝,傅希言銘記。」
當即有人朝他們還禮:「新城遭難時,竟由儲仙宮挺身而出,我等甚為慚愧,今日一戰,不過是報答裴宮主與各位長老援助我南虞百姓之情!還請傅鑒主莫要放在心上。」
其他人附和道:「傅鑒主闖臨安皇宮時的質問,令人振聾發聵,我等慚愧啊!」
「只恨當日不在新城與裴宮主並肩作戰,又未能去臨安為兩位搖旗吶喊,這次總算趕上了一回,也算了卻一樁心愿!」
「仰慕裴宮主久矣!得見少主英姿,如見裴宮主親臨,果然虎父無犬子!」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傅希言感動是很感動,可看到還有人在流血,忍不住心疼心悸:「謝謝謝謝,這個……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療傷?」
一個胸膛流血的漢子還在拍胸:「習武之人,真元在,命就在,不怕啊!」
傅希言看著就胸疼。
裴元瑾說:「為防朝廷殺回馬槍,你們還是早些離開臨安為妙。」
「不錯,朝廷真是陰險。今日居然用車輪戰,幸好少主武功蓋世,才叫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活該!呸!」
「我們就先走了,歡迎少主有空來我鳳形山做客!」
「我們在白鶴湖恭迎少主與鑒主大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