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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言沉聲:「還有一種可能。在她進入密道之前,那個人已經等在密道里了。」這種可能,甚至比尾隨更高一些。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銀菲羽遇害的地點更靠近出口。
因為兇手進入密道之後,先巡查了一下出口,然後就在出口附近等著,等她靠近——偷襲得手。
那就不需要轉身了。
裴元瑾說:「那需要滿足三個條件。知道這條密道,知道她今晚的行動,離開後不留痕跡。」
「還有一條,」段謙惡狠狠地說,「擅長鷹爪。」
傅希言說:「你懷疑……」
「郭巨鷹!整座暨陽縣除了他之外,還有誰符合這個條件?」
裴元瑾蹙眉:「有可能……」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傅希言拉住了袖子,然後微微地搖了搖頭。
從灶間離開的時候,傅希言特意用輕功試了下,發現灶間門口的泥土很特別,有點像淤泥,以自己的輕功要做到「踏土無痕」就必須在門檻裡面使用「踏空行」,可踏空行是縱嚮往上走的……會頂到房梁。
裴元瑾倒是可以,他會的武功更龐雜,那些輕功到了他的腳下,似乎就沒有了名字,怎麼好用怎麼來。難道兇手也達到了這種境界?
如果是郭巨鷹的話……
他想起郭巨鷹那件很獨特的衣服,使用滑翔翼的話,的確不用擔心留下腳印。
段謙抱著銀菲羽的屍體,走到陽光下,若不是她喉間的傷口太猙獰,臉色太蒼白,那面容神態安詳得好似睡著了一般。
可傅希言與銀菲羽認識不久,已經習慣了她朝氣蓬勃的樣子,這樣安靜,實在不像她了。
段謙去城裡用高價買了一口用來做展示的棺材,將人葬在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據說銀菲羽身前很喜歡來這裡洗腳。
墓碑上刻的是「魯大香」,本名,沒有銀菲羽好聽,但聽起來,像是有著平凡安寧的一生。
傅希言上完香,看著失魂落魄的段謙,猶豫了下,掏出懷裡的小匣子,遞給他:「你要報仇,總要有趁手的武器。」
段謙低頭看著匣子,半晌才說:「這是你們在花月樓演戲的酬勞,是你應得的。而且,義母很喜歡你,這三支小箭送給你,她很高興。就當是她的遺願吧。」
他這麼說,傅希言自然不好再推拒:「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段謙冷冷地說:「殺郭巨鷹,殺銅芳玉……玄武君應該不會攔我吧?」
不管兇手是不是郭巨鷹,他既然昨晚出現在花月樓,就與這件事脫不了干係。而銅芳玉,若不是她苦苦相逼,他們又何必東躲西藏過著老鼠般不見天日的日子?又怎麼會想到假死遁逃?又怎麼會遇到郭巨鷹?
銀菲羽的死,他們都有份!
傅希言將匣子收回去,又掏出那塊玄武君令牌:「這塊令牌你留著吧,或許有用。」
段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收下了這份好意:「詭影組織的首領,我會繼續追查的。」
傅希言有些訝異。
段謙說:「我失去了義母,受到詭影組織猜忌,和郭巨鷹、萬獸城有仇,還得罪過秦嶺派,在江湖上已經沒有朋友了。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與儲仙宮交個朋友。」
傅希言看看裴元瑾,見他一副全權交給自己的樣子,便問:「你能保證不傷害無辜嗎?」
段謙笑了笑:「若有一日,你們發現我殘害無辜,可以殺我。」
傅希言伸出手來,段謙愣了下,將手裡的玄武令又放回去,傅希言沒有接,而是握了握他的手:「那在你傷害無辜之前,我們就是朋友。」
從山上下來,又是黃昏天。
裴元瑾說:「你知道兇手應該不是郭巨鷹。」
郭巨鷹知道密道和假死這齣戲的可能性不大,不然息摩崖和他就應該等他們演完這齣戲,去密道堵她,勝算更高。
傅希言說:「我知道,段謙也知道。」
裴元瑾面露疑惑。
勇往直前的裴少主自然不會理會人在極度憤怒,極度脆弱的時刻,需要一個假想敵來轉移自己的怒火,以免讓自己鬱悶而死。
傅希言說:「他總要有一個可以恨的目標。」何況郭巨鷹的確不是好人。
裴元瑾說:「但兇手依然逍遙法外。」
傅希言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我總覺得,菲菲姨的死與我有關。如果我沒有來暨陽縣,她或許還會受銅芳玉的追查,但總不至於丟了性命。」
裴元瑾不解地看向她。
只有在他面前,傅希言才流露出內心的脆弱和懊惱:「菲菲姨在外面逃亡了這麼久,總能逢凶化吉,說明她的敵人並不很強大。而這次,卻強大得有些離譜了。」不僅預先知道了密道、假死計劃,而且下殺手時銀菲羽毫無還擊之力,離開時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這樣的人,放眼江湖能有幾個?
……
他剛好就知道幾個。
第91章 死路是自找(上)
「其實,和菲菲姨第一次在花月樓見面,聽她提及傀儡道的前塵往事時,我就已經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傅希言心情低落。如果他再警惕一些,防範一些,小心一些,直接跟著菲菲姨進入密道,是否就可以阻止兇手?
相比傅希言和段謙,裴元瑾從頭到尾都保持著相當的冷靜與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