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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後,傅希言看夏雪濃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夏雪濃便知道這大佛寺自己選對了。她微微一笑道:「於我舉手之勞,於別人卻是雪中送炭,何樂不為。」
傅希言說:「其實氣氛烘托到小和尚說功德無量時,是剛剛好的,你這一句就有些畫蛇添足了。」
夏雪濃瞪他:「虧我還想幫你們,真是……不識好人心。」
或許因為初次見面,雙方就簡單粗暴地確認了彼此的情敵關係,所以兩人說話十分隨性。
傅希言說:「嗯,幫我們什麼?」
夏雪濃在裴元瑾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難道你們不想知道煮雪堂為何會找儲仙宮幫忙?高義門又如何知道你們的行蹤?」
傅希言眼珠子轉了轉:「原本是不想知道,如今是知道了。」
夏雪濃揚眉:「你知道了什麼?」
「高義門前腳找到我們,你後腳就來了,說明你和高義門是一夥的。所以,我們的行蹤是你透露的?」他可沒有忘記,夏家堡是靠販賣情報起家的。
夏雪濃坦坦蕩蕩地承認了:「相識一場,我自然站少主這邊。煮雪堂投靠趙通衢,我豈能坐視他們做大?當然要幫你們扳回一城。」
傅希言笑笑:「大恩不言謝,你有什麼好處?」
夏雪濃說:「投靠趙通衢這個點子,是我一位堂兄給煮雪堂出的。我和這位堂兄有些不對付。」
傅希言恍然大悟:「夏家堡好打算,兩頭下注。」
堂兄通過煮雪堂,搭上了趙通衢這條線。而夏雪濃則借著高義門,與他們站到了一處。未來,不管趙通衢和裴元瑾誰勝誰負,至少夏家堡不輸。
夏雪濃沒想到傅希言年紀輕輕,目光老辣,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家的算盤。她嘆了口氣:「夏家堡是夏家堡,我是我。我雖然是夏家人,可坐上了你們這條船,你們的利益才是我的利益。」
這話倒也沒錯,如果趙通衢贏了,堂兄背後的夏家堡屹立不倒,可對於倒向儲仙宮的夏雪濃未必有好處。
「而且,」夏雪濃狠狠地瞪了傅希言一眼,「裴少主辜負了我,但裴宮主對我不錯。他若是知道我幫了乾兒子,沒幫親兒子,應該會傷心的吧。」
講得很好聽,但傅希言心知肚明,尋根究底,怪當初裴雄極表態太早,讓夏雪濃與裴家捆綁太深,她固然可以借著裴家悔婚大鬧一場,與裴家一刀兩斷,但趙通衢名義上還是裴雄極的義子,她這邊斷了,那邊也未必肯收。跟著裴家一條道走到黑,說不定裴雄極還會對她另有補償。
今晚這場久別重逢,看似隨意,其實處處機巧。
夏家做情報生意,自然不會錯過傅希言大鬧南虞皇宮時的真情流露。知道儲仙宮未來少夫人關心百姓,關心民生,才有了夜遊大佛寺,小沙彌道破夏施主善行這齣戲。
當然,夏家贊助佛寺必然是真人真事,但博取好感也是真心真意。這裡頭的彎彎繞繞,傅希言不說瞭然於胸,也能猜出個七八分。
他微笑著:「既然夏姑娘已經做好了孤注一擲的準備,那我也就不客氣地問了,你打算怎麼幫?」
夏雪濃驕傲地抬了抬下巴:「夏家堡的生意我可以做主七成。」
傅希言說:「儲仙宮有風部。」
她冷笑:「裡面卻不知道摻和了多少趙通衢塞進來的沙子,風部有關於趙通衢的消息你們敢全信嗎?」
傅希言面不改色:「可夏家堡你也只能做主七成而已。」
夏雪濃吸了口氣,轉頭看向從頭到尾沒說話的裴元瑾,想知道他的態度。
裴元瑾進廂房之後,就坐在椅子上,怡然自得地喝著茶,也就傅希言說話的時候,時不時看一眼,其他時候都是安靜地坐著,一副全權委託的模樣。
當初,兩人之間可不是這個氣氛,這個態度。這才過去多少天啊。
夏雪濃由衷佩服起傅希言來。若裴元瑾天生斷袖或沒主見,她也就認了,可她認知里的裴少主從來不是個好脾氣,也不知傅希言是怎麼做到的。
她搖搖頭,單方面結束了今晚的兜圈子,直截了當地拋出手中籌碼:「趙通衢最近可能有大動作。北周各地雷部主管事都有回宮述職的跡象。這日子,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你們注意些。」
傅希言揚眉:「只有雷部?」
夏雪濃說:「趙通衢名義上只是雷部總管,其他分部就算有動作,也不會太明顯。」
傅希言點點頭:「還有其他消息嗎?」
夏雪濃眨了眨眼睛:「我只能做主七成而已。」
收到好處的傅希言立馬是另一番面孔:「自謙了不是!巾幗不讓鬚眉,婦女能頂半邊天。有夏姑娘相助,我們如虎添翼啊。有什麼消息您直說啊,我們誰跟誰啊。我們好了您也跟著風光不是?」
夏雪濃:「……」
她忍不住又看向裴元瑾,很想揪著他的領子咆哮,你到底看中他什麼了?
裴元瑾與她完全沒有心電感應,依舊溫柔地看著傅希言,而傅希言也對自己的應變能力頗為自信,整個房間裡,只有夏雪濃感覺到了窒息。
……
今年夏夜真悶熱啊!
*
夏雪濃既然下決心要坐上少宮主的船,當然不會送出這麼一條無關緊要的消息就算了。那個悶熱的夏夜,一對男女圍繞著一個男人,達成了合作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