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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前坐著的這個,竟是當初那些藏在水面下的,不為之人知的事的始作俑者之一。傅希言忍不住道:「行動一半才放棄,會不會有點晚了?」
韋立命說:「這是因為接下任務和取消任務的並不是同一個人。段謙曾說漏過嘴,終止行動的指令是首領發出的。我們接的這樁任務只是很普通的委託,我們在動手之後,首領才發現我們參與了。」
傅希言問:「他為什麼要阻止?」他有種預感,只要鬧明白首領為什麼取消,也許就能順藤摸瓜,猜出他到底是誰。
韋立命:「這就不太清楚了。」
裴元瑾說:「行動夜晚發起,卻能及時阻止……首腦在附近?或者說,他在鎬京城中?」
韋立命點頭:「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已經偷偷查過了,當日可能在鎬京的可疑人選,有三個。」
傅希言和裴元瑾都露出洗耳恭聽的表情。
韋立命徐徐道:「第一位,是秦嶺派老祖,已入武神境的裘西虹裘老前輩。」
裴元瑾露出奇怪的表情:「他孤身前往鎬京?」
韋立命點頭:「我也是在秦嶺派弟子參與了血洗拾翠殿之後,反向調查,才發現這位老祖早幾個月就已經低調入京了。」
裘西虹的名字,傅希言也是聽說過的。秦嶺派在他進入武王境之前,只是個不起眼的小門派,幾乎到了後繼無人的地步。是裘西虹徒步萬里,參悟劍道,成就武王,才將這個搖搖欲墜的小門派發揚光大,有了今天的規模。可以說,他對秦嶺派的重要性,遠勝秦嶺掌門。
裴元瑾搖頭:「應該不是他。」
傅希言問:「為什麼?段謙一個傀儡道弟子竟然混入了秦嶺派,裘西虹嫌疑很大啊。」
韋立命說:「段謙變成秦嶺派弟子倒的確與秦嶺派無關。鳳凰寨一向行事孤僻,段謙冒充鳳凰寨弟子在新秀大會報名,竟也沒有被秦嶺派其他人發現不妥,直到他一舉奪魁,再回頭問起,才知鳳凰寨並無此人。那時候,段謙已下落不明,秦嶺派又處於擴張的關鍵期,為了面子,就沒有揭穿。詭影組織這樣以假亂真的例子還有很多,所以你們行走江湖一定要小心,哪怕是有名有姓的江湖人物,也可能是詭影組織一早留下的暗線。」
這種無孔不入的滲透能力,的確令人心驚。
傅希言想:那裘西虹有可能不是。他為秦嶺派付出畢生心血,不至於如此坑害自家吧。轉念又想,那岳不群、左冷禪哪個不是為了自家門派殫思極慮?可該乾的壞事也沒少干,還是不能太武斷。
他不知道裴元瑾為何認為不是,裴元瑾也沒解釋。
這時候管家帶著行李回來了,還帶回了燒雞、燒鴨等菜餚。
傅希言他們喝了半天酒,肚子還沒怎麼填飽,趕緊收拾殘羹,重新擺了一桌。
傅希言還惦記著詭影組織背後老大是誰,飛快地啃了幾口雞肉後,問道:「那你的第二個懷疑對象是誰?」
韋立命又去拿了新酒,邊喝邊說:「第二位是宋旗雲。世人都以為他是少宮主獨闖皇宮時才趕到鎬京的,但我查過,他出現之前,行蹤成謎,有可能早就潛伏在了鎬京城中。」
不管是他出身天地鑒,與唐恭③是師兄弟,還是他幫助皇帝,與裴元瑾打了一架,傅希言都對他沒什麼好感,自然而然地覺得此人一聽名字就賊眉鼠眼,十分可疑。
韋立命道:「最後一個懷疑對象不是武王,但她是武王最親近的人,也是下一任宗主,所以也可能代發號施令。」
裴元瑾秒答:「班輕語?」
傅希言:「……」這名字有些耳熟。
韋立命道:「不錯。據我所知,那時候班輕語就在鎬京城中。」
傅希言猛然想起,夏雪濃離開時,也說過類似的話。他扭頭看裴元瑾:「很熟?」
裴元瑾說:「沒見過。」
傅希言心裡發出了一連串連自己都不明其意的嘖嘖嘖。
韋立命說:「班輕語身為靈教下一任教宗,等同太子,若詭影組織的首領是靈教教主巫玄音,那班輕語的確也可以號令我們。」
裴元瑾說:「照這麼說,我也有嫌疑。」
都是太子,都是一樣的道理。
韋立命忙表忠心:「韋某從未懷疑過少宮主。」
傅希言在旁邊點頭。畢竟是跳槽後的老闆,這時候提出懷疑,那不叫天生反骨,叫天生傻缺了。
韋立命說:「除非首領隱姓埋名多年,從未在江湖露面,不然這三人之中必有詭影組織首領。」
這個假設與「偷王」類似,虞素環曾經推翻過。人的存在不可能毫無痕跡,詭影組織成立十幾年,那十幾年前,這位首領是誰,在做什麼?他建立起詭影這樣充滿野心的組織,難道真的是個甘心蟄伏的人嗎?
不過傅希言和裴元瑾心裡清楚。
那時候的鎬京城裡還有第四個可疑人選——
在都察院外,第一次出手救傅希言的白衣人。
而且在傅希言的先後順序里,白衣人是首領的可能性遠高於其他三個。原因無他,他給了自己《傀儡術入門》,而段謙剛好會傀儡術。
「詭影組織里有很多傀儡道門人嗎?段謙是誰的徒弟?」傅希言問。
韋立命搖頭:「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段謙會傀儡術。平日裡他展示的都是武道功夫。其實我一直奇怪,他武功不如我,為何能早早地成為京都一帶的大頭目,如今看來,應當與他擅長傀儡術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