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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兄所言甚是。前方路長,自有分曉。」
傅希言點頭:「所以,我們還是繼續說鴿子吧。」
楚少陽:「……」陪著故弄了半天玄虛,還是沒將這個話題繞過去。
傅希言說:「那鴿子一會兒再我茶里下毒,一會兒去我房間埋伏……好像有專人操控一般。」
張大山張嘴欲言,被楚少陽狠狠瞪了回去。他當然知道張大山只是讓鴿子搜查房間,並沒有埋伏,但問題是,他們要如何解釋自己是怎麼知道的?
傅希言知道他們不能反駁,髒水潑得歡快:「最可惡的是我還少了五千兩銀票!」
張大山有苦說不出。
楚少陽問:「那背後之人是誰,傅兄可有頭緒?」
「略有頭緒。」傅希言湊過去的時候,眼睛不忘偷瞄張大山,「其實我之前設了個圈套,對方沒有識破,已經鑽進來了。等我們回到營地,找三皇子印證,自然就水落石出。」
楚少陽和張大山都知道他說的就是那封信和那張回執。
若非張大山夜郎自大,以為一定能除掉傅希言,而是謹慎些,做兩手準備,先按照傅希言的要求寄一封信給楚光,一旦事敗,這封信完全可以拿出來當退路,如今也不會落入這麼被動的地步。
楚少陽眼珠一轉道:「傅兄何必捨近求遠?我身為百戶,下屬有難,難道不會出頭嗎?還是傅兄信不過我?」
他和張大山都懷疑回執就藏在傅希言或忠心、耿耿的身上,若能讓他主動交出來,自然最好不過。
傅希言為難:「這話說的,我這人一向不會說謊,這不就要傷害你我感情了嗎?」
楚少陽故作憤怒地拍桌:「我視你為兄弟,你卻防備於我!也罷,翻過兄弟情誼,我也是你的上級,我叫你交出來,你還想抗命不成?」
傅希言單純地眨巴著眼睛:「不知楚百戶想讓我交出什麼?」
楚少陽說:「當然是……」
他猛然反應過來,傅希言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自己手裡掌握了什麼,只說對方鑽進了圈套,事後可以找三皇子印證。
氣氛一時凝固在楚少陽的沉默中。
「我看二位僵持不下,可否讓我來做個中間人?」一個突兀的聲音從他們背後響起。
只見被掌柜認作遠房親戚的氣質老頭端著菜站在通向廚房的走道口,也不知在那裡聽了多久。
這人一定武功極高,但是……
傅希言疑惑地看向忠心、耿耿。
老頭所站的位置正對著忠心、耿耿,不管他武功有多高,動靜有多小,這麼個大活人從正面出現,只要不瞎,就不可能看不到。
誰知忠心和耿耿壓根沒理會他的暗示,而是不斷地眨眼睛、努嘴巴。
傅希言:「……」
好吧,這下不但他知道來的是自己人,楚少陽和張大山應該也看出來了。
果然,楚少陽語氣不善地問:「不知足下何人,竟敢幹涉我錦衣衛內部事務!」
老頭從容地端菜上桌,才拱手道:「山西巡檢使,魏崗。」為了取信於人,把自己的官印也掏了出來。
楚少陽面色一變。
在北周,百戶是六品,山西巡檢使也是六品,但巡檢使以地域為界,有檢官員得失之能,相當於陸瑞春碰上了戚重,雖然平級,但前者在後者的監察範圍里。
也是這個時代的錦衣衛初建,功能單一,所以活得比較憋屈。
魏崗走到楚少陽的對面,又向傅希言和張大山拱手:「還未請教兩位……」
傅希言率先做了自我介紹,輪到張大山時,他有些緊張,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時不時地瞄楚少陽一眼,似乎想從他身上得到啟示。
但楚少陽再天賦異稟,也是個初出茅廬的小伙子,當上羽林衛和錦衣衛之前,就跟著師父在山上學藝,遇到這種緊急事件,也只能勉強保持自己的表情不崩,其實內心已經慌成一團,無力他顧。
他沒有給出意見,張大山只好自由發揮。
他咬牙一想,與其讓傅希言拿出回執,將自己一軍,不如自己先發制人,把錯認了,先一步廢掉他的招數:「巡檢使容稟。我的確驅使鴿子探過傅衛士的房間,但沒有埋伏,更沒有拿過五千兩銀票!我去那裡是為了找一張回執。」
魏崗看傅希言不說話,便問:「哦,是什麼回執?」
張大山說:「傅衛士被下毒後,找我寄信,我簽了一張接收信件的回執。沒想到裴介鎮近來風雲變幻,人口頻頻失蹤,那封信也寄丟了。我知道後,怕被追究責任,病急亂投醫,竟想毀掉回執……如今想來,真是鬼迷了心竅!」
魏崗看向傅希言:「可有此事?」
張大山和楚少陽都以為傅希言一定會趁機發難,追究信件如何丟失,誰知傅希言一臉茫然地問:「什麼回執?我從來沒讓他寫過回執啊?信寄出去就好了,我怎麼會信不過張小旗?」
張大山和楚少陽齊齊愣住。
「不過,」傅希言激動地看向魏崗,「他剛剛承認驅使鴿子來翻我房間了對吧?所以五千兩一定是他偷的!謀財害命,動機明確。這麼說來,之前驅使鴿子給我下毒的人也可能是他。」
「放屁!」張大山激動地唾沫星子都飛出來了,「那張回執就在他身上,等搜出來,就能證明我的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