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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還沒有開。
站在城牆上的城門衛看著幾乎撞著城門而來的一人一馬,高呼道:「什麼人!」
話音剛落,那人已從馬上躍起,一舉掠過城門上呼嘯而起的箭雨,落入城中,轉瞬不見。
而答案,還是順著清風送了回來。
「裴元瑾。」
第35章 前世的訣別(中)
冬至前夜, 有許多未眠人。
延英殿內,宮女小心翼翼地添加燈油。
燈光跳躍下的建宏帝看著已經有些疲倦了,眉頭微微蹙起, 然而俞雙喜對此視而不見, 木頭似的站在旁邊, 凝神聆每過一段時間便會傳回來的消息。
「陳文駒挾持司獄吏劉民逃出都察院,司獄傅希言正在追捕。協助陳文駒的六名刺客一同死於真氣穿喉,殺人者身份未明。」
……
「傅希言身邊的儲仙宮電部成員闖入儲仙宮在鎬京的雷部分部, 但雷部未有動靜。」
……
「萬里武館動亂已平息,亂黨全數伏誅。」
……
「雷部分部上空出現紅色祥雲煙花,疑為求救信號。」
……
「神行武館動亂已平息,留下兩名活口, 餘下已誅盡。」
……
「陳文駒留刀在西市附近,刀上有血漬和肉屑, 疑似重創對手。然陳文駒與傅希言下落不明,司獄吏劉民的屍體已從永安渠打撈出來, 死因是頸骨斷裂,兇手應是陳文駒。」
建宏帝揮退眾人,待殿內只剩下自己和俞雙喜後,忍不住了揉太陽穴:「所以, 陳文駒和傅希言都有可能沒死?」
俞雙喜默然不語。
建宏帝忍不住點名道:「雙喜, 朕要聽你說。」
俞雙喜這才躬身道:「如果後續沒有動靜, 那麼他們之中,必然一個勝了, 一個敗了。」
「敗不一定是死。」
「是的。」
「若勝的是傅希言, 他不可能不出現。」
「是的。」
建宏帝呢喃:「所以, 多半還是胖子輸了。」他有些高興, 又有些嘆息,「你還記得陳太妃的那幅《百壽圖》嗎?」
俞雙喜低頭道:「記得。」
建宏帝繼續道:「梅下影說,怕太妃嫌棄,故而將傅希言的外形修飾潤色了一番。可我著人一一比對過,被修飾潤色的可不止他一個人。
「還有建寧伯的兩個孫子,德化侯和劉太尉的兒子,以及樓無災,面目似是而非,不如其他人神似。
「這六個人里,有四個已經死了,一個快要死了。你說巧不巧,好像他能預知死亡,把晦氣的人都剔除了出去。」
俞雙喜說:「這世上的巧合大多數都是人為。」
建宏帝輕笑了一聲,似乎對這句話很是喜歡,含在嘴巴里又輕輕重複了一次,才說:「傅希言如果死在陳文駒的手上,就算朕不開口,永豐伯府也會主動成為朕的馬前卒。若能再借儲仙宮之力,就更加穩操勝券了。」
俞雙喜說:「不必儲仙宮,陛下一樣穩操勝券。」
建宏帝笑了笑:「朕自然相信大先生的實力。」
*
傅希言是在西市被人用杆子撈上來的。
雖說在水裡泡了大半夜,又冷又餓又累,可是比起在一群人的圍觀中濕漉漉地躺在地上,被人扒衣服按肚臍,他覺得自己可以回去再泡一會兒。
肚子上方一堆手,也不知是誰的,傅希言實在裝不下去,只能護著腰帶,扒著欄杆緩緩坐起來:「不用不用,我沒事,我沒事了,謝謝謝謝……」
「金吾衛來了。」
有人喊了一聲,百姓很快散開。
傅希言和陳文駒打鬥的地方就在此附近,金吾衛留了人在現場勘查,故而很快趕到:「你是何人?因何落水?」
傅希言顫巍巍地站起來,喘了口氣道:「都察院司獄,傅希言。」
金吾衛原本就有所猜測,此時眼睛一亮道:「原來是傅大人,我們正在找您!」
這句話不假,此時,天已漸漸亮了,都察院昨夜發生的事以堪比網絡傳播的速度迅速瀰漫整個鎬京城,很多人都在關注孤身緝拿逃犯的都察院司獄的生死下落。
金吾衛忍不住問出最想問的那個問題:「陳文駒呢?」
屍體還沒被發現。
傅希言定了定神,迷茫地抬起頭:「你們沒有抓到他嗎?」
*
鎬京雷部分部。
小桑縮骨後,被關在一隻裝雞鴨的籠子裡。狹小的讓他坐不直也躺不下,只能蜷縮著手腳斜靠著。而他裸露的皮膚處,扎滿了銀晃晃的針。
針上有辣粉,痛得人直打哆嗦。
可小桑閉著眼睛,好似睡著了一般,除了偶爾的肌肉抽搐,幾乎看不出此時的他正在經歷一場極為痛苦的酷刑!
他旁邊,施刑的人睜著一雙熬通紅的眼睛,又扎了一把針在他的小腿上。
鎬京雷部副管事瞿庇看著小桑瑟縮了一下的腳,冷笑道:「到現在還不肯招嗎?究竟是誰蠱惑你擅闖雷部,盜取急救火令?」
「誰?!」外面好似應和一般,突然傳來一聲驚喝。
屋內眾人抬眸看去,連閉著眼睛的小桑也忍不住轉頭——
裴元瑾像拎小雞仔一樣拎著雷部的一名成員,慢慢往裡走,他身邊,十幾個成員拔刀圍著他。
瞿庇瞳孔微縮,忙起身相迎:「雷部副管事瞿庇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