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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之前低著頭,臉埋在胸前,此時落在地上,身上穴道俱解,立馬翻身坐起,露出一張年輕英俊的臉。他抬眼看著不遠處的莫翛然,苦笑著喊道:「師祖。」
莫翛然有金銀銅鐵四大弟子。
鐵蓉容的徒弟張大山和英俊是半點不挨邊的,銅芳玉倒有兩個英俊的徒弟,可惜都已經魂歸地府。餘下的金芫秀有一親子,銀菲羽有一養子。
躺在地上的正是銀菲羽的養子段謙。
羅市一戰後,他便銷聲匿跡了,傅希言一直以為他是為了銀菲羽之死,心灰意冷,絕跡於江湖,如何也想不到他兜兜轉轉居然歸於莫翛然旗下。
段謙卑微地單膝跪地:「他來得太快了,我來不及示警。」
鄭佼佼道:「你這徒孫不錯,還和我過了一招。」
莫翛然沒說話,只是目光落到了段謙身上,後者立馬端正了跪姿。
鄭佼佼將帽子翻到腦後面,露出那張奇特的英俊長臉:「天地鑒的傳人是儲仙宮少夫人,正道都已經聯手了,難道我們還要繼續內訌下去?」
莫翛然說:「看來他們不想與你聯手,你才退而求其次來找我。」
鄭佼佼說:「裴雄極為了新城大陣尋死覓活,我與他絕無可能聯合。倒是你,鎬京陣法乃是師父的遺願,難道你不想試試看它真正的威力麼?」
莫翛然微微一笑,溫和地問:「你願意讓我受益?」
鄭佼佼說:「待我步入金丹,便天下無敵。到時候再為你布一次大陣又何妨?」
莫翛然幽幽嘆氣:「我很想相信你,可惜,我長了腦子。」
「我可以立下魂誓。」
與普通人隨意立誓胡說八道不同,魂誓束縛於魂魄上,若是違反,這一縷魂魄就會消散,對修煉魂魄的無回門弟子來講,的確有約束。
只是……
莫翛然淺笑著問:「敢以三魂立誓否?」
人有三魂七魄,像傀儡道駕馭傀儡,一般只會分出少許,平日裡養一養,便能養回來,可是三魂是人魂魄必不可少的,自古傳言,丟了一魂就會變成傻子,丟了三魂,便是成就金丹,也只是個金丹期的傻子罷了。
莫翛然這項提議顯然沒打算等到鄭佼佼的首肯,因此剛說完,便收起錐子,轉身朝著街道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等等。」
鄭佼佼突然出聲。
莫翛然停住腳步。
「我可以以三魂立誓,待成就金丹之後,全力助你突破。不過,」鄭佼佼朝前走了兩步,「你也要答應我,全力助我。」
莫翛然迴轉身,定定地看著他,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張足以燃燒黑夜的俊美容顏:「何謂全力?」
鄭佼佼說:「交出藏在冰魄陰泉里的東西。」
莫翛然輕笑了一聲,帶著幾許嘲諷:「這用三魂立誓可不夠。」
鄭佼佼突然低頭對段謙道:「有人來了,你去打發一下。」
段謙抬頭看莫翛然,見他輕輕點了點頭,才起身朝著發出腳步聲的方向跑去。
鄭佼佼又往前走了兩步,拉近了與莫翛然的距離:「你不想知道我為何猜到你入城了嗎?」
「白虎王鬧出的動靜太大了。」
鄭佼佼搖頭:「在他鬧出動靜前我就知道了。」
莫翛然眉毛微挑,然後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原來你們暗中串通好了。」
鄭佼佼說:「有他站在我這邊,你的勝算便更小了。你我師出同門,分則兩害,合則兩利,何必取利而避害呢?鐵塔我已經運到城外了,趁著鎬京正道武力空虛,你助我突破金丹之後,我立即助你!三魂立誓,絕不食言。」
他說得情深意切,可莫翛然依舊無動於衷:「沒有那件東西,你突破的希望便渺茫,你失敗了,我正好螳螂捕蟬,豈不比將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要划算得多?」
鄭佼佼陰沉著臉,卻偏偏還笑了笑,使氣氛更加詭異:「你若執意如此,那我也只有聯合白虎王,先解決掉隱患了。」
莫翛然沉默不語,可看表情,並不受其恐嚇。
鄭佼佼見硬的不行,又調整策略,倒退一步道:「你若有條件,盡可提出。」
莫翛然雙手負在身後,錐子像筆桿子一樣在指尖轉動。看得出來,他正在飛快地思索著,半晌才道:「先回答我幾件事。你吸收了程鶴成的魂魄?」
鄭佼佼說:「不然我從何處得知鎬京這座大陣呢?」
「掌門魂印在你身上?」
「為何問這個?」鄭佼佼眯起眼睛,顯然對他突如其來的問題有些在意。
莫翛然說:「你先回答我。」
「我從未指望你服從掌門魂印,」鄭佼佼有些意外他會提起這個。在他看來,所謂掌門魂印只有象徵意義,並不能真正約束門人,更不用說他們四個師兄弟中最不愛講規矩的莫翛然。「不過我的確繼承了魂印。」
莫翛然道:「除了以三魂立誓之外,我還要你做兩件事。」
「你先說說?」
「一,殺了白虎王。」
鄭佼佼愣了愣,隨即笑起來。莫翛然的這個要求在他的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一向與他交好的白虎王在最後關頭竟然倒戈自己,以莫翛然這樣自視甚高的性子來說,自然是無法容忍的。
他搖搖頭:「我不殺他,但你要殺他的話,我不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