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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瑾有些驚訝,沒想到他閉門造車真能造出來。
傅希言摸著下巴:「可現在問題來了,前面兩句是什麼?」
背詩,這可真是要老命了!他寫了那麼多本基礎學科——化學物理英語數學,就是沒有語文,現在後悔也晚了。
「有心栽花花不開,抽刀斷水水更流。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傅希言抬起頭問壽南山:「你覺得這首怎麼樣?」
壽南山,堂堂武王,現在被逼得坐在椅子上啃毛筆,也是十分心酸。他從瞌睡中驚醒,抽到嘴裡的筆,鼓掌道:「好,好詩!」
「會不會有點分裂?前面有心栽花花不開,後面小荷就露尖尖角了。」
「那換一首。」壽南山在廢紙中挑挑揀揀,揀出這張,「這首除了最後一句都不錯。池角數枝蓮,夏炎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最後一句怎麼了?」他照著王安石的《梅》改的,是他為數不多能全須全尾記得的古詩了。
壽南山說:「炎炎夏日開的花,當然遙知不是雪,季節不對,是雪早化了,還需要有暗香暗示嗎?」
傅希言:「……」如此有理,反駁無力。
「那你說怎麼改?」
壽南山說:「遙知不是雪,只因池內非冰魄陰泉。」只有冰魄陰泉才能讓雪不化。
傅希言抱頭:「字數都不對了呀!」
壽南山撓頭:「那我們再換這一首?這首不錯。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傅希言說,「這首不是為明天準備的,是為我自己的今天準備的。」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說的不就是此時此刻的他麼!
*
翌日清晨又下了一場小雨,他們出發時,路面還帶著微濕,等到了請帖約定的地點,地面已經全乾了,踩在地上,能感覺到地面微微冒著熱氣。
傅希言見裴元瑾依舊保持著高冷的男神范兒,一點都沒有燥熱的跡象,不禁好奇:「你練這個武功,難道不會比一般人更怕熱嗎?」
裴元瑾說:「不會。天氣溫度對我而言,沒有區別。」
傅希言實名羨慕了:「你體感是恆溫嗎?不會熱的?」
裴元瑾說:「一直熱,不會涼。」
傅希言:「……」
請把他剛剛送出去的羨慕還回來。
此時,西湖的荷花還沒有盛開,只有幾朵按捺不住,搶在大部隊前面舒展花瓣,但在大片翠綠荷葉的映襯下,便顯得格外嬌艷奪目。
左施施等人已經先一步到了,有少年即席揮毫,紙上的荷花已然成形,還剩三兩筆,便將湖中河景復刻到了畫中。
傅希言不懂話,但看大家都露出讚嘆的表情,便跟著點了點頭。
圓臉少年說:「既然傅公子滿意,不如作詩一首,為畫添彩!」
傅希言看向左施施,仿佛在說,說好的不作詩不勉強呢?
左施施微微抬高下巴,帶著幾分少女天真爛漫的驕縱:「傅公子不想作詩,那就罰酒三杯。」
傅希言說:「行吧。那我就即興作一首。」
少年們頓時起鬨。
傅希言清清嗓子:「湖裡有荷花,畫裡有荷花,想知真與假,丟水裡涮哪。」
……
大家想起前日丟在水裡涮得啥也不是的風箏王,臉色頓時不大好看。
左施施說:「傅公子來臨安,莫不是專門來拿人開涮的?」
傅希言笑嘻嘻地說:「這話說的……多謝左姑娘給機會。」
左施施冷哼一聲,這時,一個年紀明顯比少年們大一輪的黃衣文士從人群中走出來,朝他們抱拳道:「小妹在家中被慣壞了,若有失禮之處,請多多包涵。」
傅希言說:「這非親非故的,自然不好見怪了。」
看來,詩會果然是幌子,這位才是正主。
他猜得不錯,這詩會是禮部侍郎專門安排的,為的就是讓自己的嫡子,也是左施施的親哥哥——左立德與他們見上一面。
興許是打聽過他們說話的風格,左立德開門見山地說:「聽聞二位公子對烏沉不太滿意,當夜又轉送了出去……這話我本不該問,不過禮物是我親手選的,本想名劍贈英雄,成就一樁美談,不想卻出了差池,故而想問個明白。」
既然你這麼誠心誠意地問了,傅希言便也誠心誠意地反問:「你怎麼知道烏沉送出去了?」
左立德道
:「實不相瞞,宮中對教主十分愛戴,特意安排禁軍日夜保護,我爹消息靈通,所以,我們知道二位當夜就帶著烏沉去了靈韻宮,卻沒有將它帶出來。」
傅希言想,這話和烏玄音說得不一樣。
烏玄音明明說禁軍已經被撤走了。
他一心二用,一邊想,一邊回答道:「烏沉乃天下三大不祥之劍之一,以殺伴侶聞名,我和裴少主都不合適。想來想去,整個臨安城中,武功高強,又孑然一身,不怕殺枕邊人的……只有靈教教主了,這才趁著劍剛送過來,還熱乎著,就趕緊送過去了。」
左立德笑容微僵:「是嗎?這劍竟然還有這樣的傳說。」
傅希言見他表情不似作偽,問道:「左公子從何處得到劍的?難道對方沒有告訴你嗎?」
左立德說:「烏沉來我家已經好幾年了,應該是別人給我爹的壽禮,具體是誰有些記不清了,若這劍真的如此晦氣,對方以此為壽禮,怕是心中有鬼,我回去一定要查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