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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翛然眸光閃了閃,不知道被哪一句觸動了,竟沒有再說話。
這是什麼意思?
傅希言嘗試著邁開腿,眼角瞥著對方的一舉一動,見他沒反應,又拉著裴元瑾往前走了兩步,見仍然沒有阻止,立刻加快了腳步。
裴元瑾被他抓著手,摸到對方手掌里的冷汗,又黏又冷,明顯能感覺到剛剛的談笑風生只是表象,他內心已經緊張到了極致。
裴元瑾心情晦澀難言。
雖然莫翛然是成名已久的前輩,武功碾壓他是理所當然的事,可不戰而屈實在令人憋屈。
這種憋屈落入心湖,使他的心境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痕,若是不能在短期內釋然,只怕會對心境造成重創,產生心魔。
突然,一本書從天而降,落到傅希言面前。
裴元瑾伸手接住了,因為傅希言在那一瞬間,神經顯然已經緊繃到了不能自理的程度,身體僵硬得像一座雕塑。
身後,莫翛然的聲音徐徐送來:「時間到了,我會找你。」
第78章 歸來之故人(下)
大半夜的, 還在皇宮這種自古以來就是貴氣與怨氣並存的地方,聽傀儡道宗對以後的約定,實在是件驚悚無比的事情。
可剛剛還緊張得胳膊都抬不起的傅希言突然吐出好長一口氣。
他鬆開裴元瑾的手, 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還好還好, 總算走了。」
裴元瑾臉色卻不太好看, 講話時除了一貫的冷然, 還帶著幾分咬牙切齒:「三天之後,你答應跟他走?」
傅希言心想:我說的是三天之內,裴元瑾擺脫南虞, 抵達安全的地方。這個地方安全不安全, 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又不是莫翛然說了算。萬一到時候, 裴元瑾和他爹接上頭, 恐怕莫翛然壓根不會冒頭。
若說這世上還有誰能令莫翛然忌憚, 裴雄極絕對是頭一號。
他怕莫翛然還在附近,不敢說出來,只是朝他眨了眨眼睛。
裴元瑾看他骨碌碌亂轉的眼珠子,就知道他又在動歪腦筋,可心中並沒有太多欣喜。若是自己實力夠強, 傅希言本不用耍這些小心機。
傅希言見他依舊不太高興, 湊過去小聲說:「難道你沒有聽過一句話, 江山代有才人出, 各領風騷數百年嘛。」
裴元瑾道:「那他還能繼續風騷下去。」
傅希言:「……」
大意了,用錯了。
他忙道:「等等,還有一句, 長江後浪推前浪。」
裴元瑾低頭看他。
雖是月黑風高, 但武功到了他們這個境界, 光線強弱並不影響視野。此時他眼裡的傅希言,和往常沒有太大分別,就是那亮晶晶的眼睛裡帶著微微的擔憂。他的心思一向細膩敏銳,自己剛剛的鬱悶失落並沒有逃脫眼他的眼睛。而他勸慰人的方式也很含蓄,不會直白地扯下臉皮將話說透徹,卻又能神奇地達到效果。
裴元瑾盯著他微微濕潤的嘴唇,上面的唇紋在夜裡也清晰可見……就是這張嘴,一開一合,總能說出很多有趣的話。
傅希言見他盯著自己的嘴巴,有些無奈地想,該不會是又嫌他話多了。
「先不說了,我們……」
裴元瑾突然低頭,輕輕貼了上去。
傅希言:「……」
裴元瑾貼了一下,很快鬆開,心想:果然很軟。
興許是完成了一件想做就做的事情,他的心情又恢復了些許,走路的時候,邁開的腳步明顯比剛才輕鬆愉快。
傅希言在原地呆了呆,摸了摸嘴唇,似乎確認剛剛的觸感不是錯覺,才慢吞吞地追上去。
其實他很想揪著人問,你做了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為什麼這麼做……可眼下的環境實在不允許他們兩人旁若無人的上演言情劇。
……
兩人在月暗星稀的黑暗中,沉默著走了一會兒。
經過剛剛那一幕,他們本不該表現得這麼生疏,但一來時間地點不對,哪有人在敵人地盤上幽會還大搖大擺意猶未盡的,太不給南虞皇帝面子,二來兩人都是情場小白,傅希言空有電視劇的經驗,但大多是一吻之後,女主甩了一巴掌,或是男主食髓知味地湊上去親了第二次,眼下也不是施展的時機。
於是,明明是兩人感情突飛猛進的機會,可因為天時地利人和等種種因素,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去了。
但事後傅希言想起這個初吻,有兩個詞形容:驚險、刺激。
畢竟,那時候他們隨時都可能被禁軍發現,被堵在皇宮裡,被皇帝瓮中捉鱉——他們居然還親了。要是當時有彈幕,大概有很多人罵他們發神經吧。
走著走著,便走到了福寧宮門口。
皇帝具體睡在哪個房間裡,應赫並沒有打聽出來。自古皇帝都惜命,尤其
在這個世界,不會武功的小皇帝只能靠變換房間來減少刺客行刺的命中率。
但他們遇到的問題不止這一個。
還有那位一直沒有碰上的禁軍副統領,據應赫說,兩位統領的值夜習慣不一樣。正統領喜歡滿皇宮溜達,而副統領一般都在皇帝身邊守著。
副統領雖然只是脫胎期,小時候卻被野獸養過一段時間,耳目靈敏非同一般。來之前,他們已經商量好,由傅希言拖住人,裴元瑾去抓小皇帝。
這場仗他們只能講究一個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