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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象、呂山虎死了,他這位白龍幫名義上的大當家,是最直接的受益人。
無論真相如何,只要活著,總能找出來的。
她咬著牙,慢慢地朝著河岸的方向游去。剛開始她身邊還圍著七八個人,可慢慢的,便一個接著一個的掉隊,等下次清點人數,身邊只剩下兩個。
她終於忍不住停下來。
此時,他們離河岸只剩十幾丈,可在他們身後,那個桅杆上的人正靜靜地站在一塊破船板上,不遠不近地跟著。
「你究竟是誰?」
在水裡待太久,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船板漸漸靠近,那人蒙著一塊非常隨意的黑布,完美地展露著鼻樑和下顎的輪廓曲線,加上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幾乎把「我是誰」寫在了臉上。
謝雲鈴看著他的目光從震驚到絕望:「裴少主居然為水匪助拳,難道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裴元瑾處之泰然,閉緊嘴巴,不打算承認。
謝雲鈴又道:「齊問心背後是北周?」
她這麼想,自然是因為傅希言是北周伯爵之子的關係。
裴元瑾依舊保持沉默,只是目光微微抬起,看向了緩緩駛近的一艘烏篷船。
傅希言提著漁燈,從篷里探頭,儘管他如今的視力無需燈光就能將江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卻還是習慣性地拿起漁燈照了照。
「謝雲鈴?」他皺眉,沒想到會跑出一個靈教的人。
裴元瑾問:「你來?」他永遠記得新城消息傳來時,傅希言哭得多麼傷心,所以看到謝雲鈴的那一刻,便想著,也許傅希言會喜歡。
傅希言緩緩放下燈,取出了手套,沉聲道:「我來。」
影團僅存的兩個人突然撲向裴元瑾,他們知道,要保護謝雲鈴逃走,只能先攔住他!可他們太過高估自,身體剛剛從水中拔起,就被迎面的拳風打落水中,無聲息地沉了下去。連帶的,將謝雲鈴的逃生希望也一併沉了下去。
謝雲鈴緩緩轉身,冷冷地看著傅希言,如果活不了,那就想想怎麼樣死才有價值,比如——拖一個人下去。
她一個下腰,猛扎入水,傅希言一拳打在水中,綿柔拳的拳勁入水之後,竟穿透江水,打在她的腹部。
謝雲鈴忍不住吐出一口長氣,雙腿一夾,朝著烏篷船的方向沖了過去,靈教之所以是靈教,是因為對靈力運用有著獨到之處。
謝雲鈴作為青蓮使者,自有她的本事,或許在武王面前沒有一戰之力,可遇到脫胎巔峰,未必會輸——她此時還不知道傅希言已經晉升為入道期。
水中靈力涌動,烏篷船輕輕搖晃之後,突然四分五裂。
傅希言單足輕點而起,在空中掉了個頭,頭下腳上地落下來,飛快地擊出六拳,每一拳落入水中,都打出一連串的水龍。
謝雲鈴被擊沉數丈,隨即雙手一攏,四周江水匯聚成一道旋渦。
傅希言一落水,就被捲入旋渦中。旋渦速度太快,只是轉了幾圈,他就感覺到胃裡一陣翻騰,幾乎要吐出來,而更可怕的是,他已經失去了方向感,謝雲鈴隨時可能冒出來偷襲。
他手上底牌不多,踏空行、碎星留影在水裡完全不起作用,綿柔拳也不知該打向何處,就在謝雲鈴握著匕首,準備從他背後偷襲的剎那,三把無名小箭從袖中射出,像是三枚護身符一般,順著水流,在他周身環繞。
謝雲鈴手腕一番,射出飛刀,兩把被打飛,餘下一把插入傅希言的大腿,血瞬間飄散出來,她來不及心喜,就見傅希言反手將刀拔出,反丟了過來。
她讓了一下,但飛刀後面跟著三把無名小箭,小箭仿佛有著自己的意識,無論如何躲閃,都始終緊緊地跟著她,等她退到江水更深處時,才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旋渦影響的中心。
正當她打算故技重施,一股巨大的吸力從正前方傳來,讓她不由自主地送了上去,眼睜睜地看著無名小箭從她的心口接連穿了過去。
傅希言緩緩收回伸出的雙手,腿上的傷口已經癒合,但真元內饕餮蠱在罵罵咧咧,似乎責怪他讓自己出了力,卻一點好處都沒有分到。
嗯,晉升入道期後,他好像發現了饕餮蠱的新用法——隔空取物。
收回無名小箭,他緩緩游回江面。
剛露個頭,就被裴元瑾提了起來。
「死了?」
「死了。」傅希言自以為很平靜地說。
回想謝雲鈴的屍體沉入水底的樣子,他還有些遺憾:「要是能寄給班輕語就好了。」看著自己熟悉、親近的人死在面前,想必會讓她對生命的意義有了新的認識與領悟。
裴元瑾溫柔地蹭蹭他的臉:「回去吧。」
感覺到他臉上的溫度,傅希言才發現自己渾身冰冷,身體甚至有些發抖。他愣了下,緩緩抬手抱住旁邊的人,輕聲地說:「沒關係,很快就好了。」
對他說,也是對自己說。
裴元瑾沒說話,只是更用力地抱住了他,努力將身上的暖意傳遞過去。有些路,自己選擇的,總要自己走下去。他會陪著,卻無法代替。
第97章 胖胖是娘子(上)
大戰告捷, 齊問心本該留在南虞清理戰果,但靈教的突然介入讓他不得不改變計劃。
青蓮使者謝雲鈴魂斷長江,勢必引起靈教的瘋狂報復,像班輕語這一級別的超卓高手能造成怎麼樣的破壞力, 裴元瑾已經親身示範過了, 齊問心自認頭不鐵, 脖不硬,也沒有拼得一身剮的雄心壯志, 遂在第一時間帶著收編的人馬和船隻, 逃往北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