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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言說:「也在家裡。」
黃松試探道:「傅大人年紀輕輕,為何日日待在家中,也不與朋友出去走走?」
傅希言苦笑道:「實不相瞞,我最近遭遇生死險境的次數也不少,待在家裡,還能給你們減少些麻煩。」
黃松一時無語。
這麼說也對,要是樓無災今天早上好端端地待在家裡,也就沒他什麼事了。可問題是,樓無災從不去畫舫,更何況一大早。到底是誰約的他?
傅希言從房間裡出來,正好遇上在門口等候的廖商。
廖商朝他打了個招呼。
傅希言小聲問:「樓無災的案子怎麼是大理寺來審?」京都府衙和刑部,哪個都更有資格才是。
廖商似笑非笑道:「傅巡檢使看我在這裡,還不明白嗎?」
傅希言心中一動,頓時明白了皇帝將案子交給大理寺少卿的用意。這是懷疑刑部內部有兇手或者眼線。而廖商又剛好與樓無災競爭總捕頭,自然首當其衝。
至於京都府衙,早在「鎬京四子案」「知機和尚被殺案」中就失去了信任。
由此也可以看出建宏帝對樓無災的看重。
之前帶路的小吏不在,傅希言便自己往外走,走到半路,突然衝出個小廝,撞了他一下,隨後大理寺的衙役蜂擁而出,將小廝帶走了。
傅希言在他們後面喊:「只是撞一下,我沒缺胳膊少腿,不必關起來吧?」
大理寺的人沒理他。
傅希言雙手揣著袖子繼續走,車夫在門口朝他熱情揮手。
跟著車夫走過了兩條街,就見傅輔坐在路邊,一邊吃餛飩,一邊看馬車。傅希言在他面前坐下:「堂堂兵部侍郎,坐在這裡吃餛飩,會不會有失身份?」
穿著便衣的傅輔沒好氣地問:「你不喊出來,誰知道我是兵部侍郎。」
「也對,」傅希言笑了笑,轉頭對店鋪老闆說,「老闆,給兵部侍郎兒子來一份餛飩,謝謝。」
傅輔:「……」
父子倆吃完餛飩,上車回家。
車裡,傅希言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展開一看:「普救病坊?」
傅輔微微皺眉:「什麼紙條,你從哪兒來的?」
「一個小廝在大理寺趁亂塞給我的。」傅希言說,「不知普救病坊是什麼地方?」
「收留無家可歸老乞丐的地方,在明濟寺。他給你這個幹什麼?」傅輔警惕起來,「樓無災該不會也是收了這樣的紙條,才傻乎乎地跑去畫舫吧?你可不許犯傻!」
傅希言驚訝:「你怎麼知道樓無災去了畫舫?」
「廖商說的。你和樓無災就是一對難兄難弟,趕死這種事可千萬別前赴後繼!」
傅希言點頭道:「爹說的對,我們就是一對難兄難弟。兄弟有難,不能置之不理」他敲了敲車廂門,對車夫說,「去樂安伯府。」
傅輔大驚失色:「我這,你這,兩手空空……」
「不慌不慌,探病本就將講究個心急如焚,兩手空空上門才見真情。」傅希言拍拍他的胳膊,安慰道,「不過爹就不用去了,省的你和樂安伯兩個人執手相看,無語凝噎。」
傅輔臉色一黑:「什麼亂七八糟的用詞!等明年傅家學堂開了,你跟著晨省,重新給我讀書去!」
傅希言為難:「我堂堂六品大員……」
「也就在家裡丟人現眼。」
傅希言:「……」
*
傅希言上門前已經猜到樂安伯府里一定亂成一團,卻沒想到竟連個接待的人都騰不出來。
管家還是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才匆匆趕來,一通道歉,說等樓無災醒了再上門致謝,此時又聽說有貴客上門,連忙匆匆離開。
傅希言也是這時候才知道樓家在鎬京的人緣極好,文官武將都有人來探望。
他回馬車與傅輔感慨此事,傅輔道:「並非樂安伯人緣好,而是陛下看重樓無災,大家借花獻佛表忠心。不過一切還要等樓無災扛過這一劫。」
傅希言拿出手裡的紙條。
探望樓無災只是個藉口,他又非大夫,怎會在這時候添亂,只是心中有個疑問,想找人解惑。故而臨走前,他特意問了一句樓無災小廝的下落,樂安府僕從說一大早被大理寺的人帶走,更印證了他對遞紙條小廝的猜測。
「這張紙條可能是樓無災給我的。」
傅輔反駁:「樓無災已經躺在那裡了,怎麼可能給你寫紙條?多半是兇手送的,你千萬不能去!」
傅希言說:「也許樓無災去之前就覺得事情不對,所以留了條線索給我?」
「聽說樂安伯有意在明年為他請封世子,他身份貴重,有什麼理由明知山有虎,還偏向虎山行?」
「他還不是世子?」傅希言一怔。
傅禮安十歲那年,傅輔就積極地為嫡子請封,按理說樓無災也是嫡子,且比傅禮安名聲更響,就算小了兩歲,也沒道理耽擱到現在。
傅輔說:「樓無災原本有個哥哥,三歲就被樂安伯請封為世子,沒兩年卻歿了,都說是孩子太小,福氣太大,承受不住,之後樂安伯請封世子就謹慎了許多。」
傅希言嘆息,樂安伯府也真是多災多難,怪不得給兒子取名叫無災。
馬車行至永豐伯府門口,傅輔一隻腳已經邁下車,回頭見傅希言還端坐在馬車上,立刻轉回來:「你怎麼還不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