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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應該就是縣城裡的衙役,沒有太多對付兇徒的經驗,他們的人雖然站在這裡,神智明顯不在,仔細看,還能看到他們的額頭在大冬天冒出的細汗,以及不斷哆嗦的兩條腿。
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敢不來。
縣令已經下了死命令,如果他們不來,不僅是剝掉外面這身衣服,還要剝掉裡面這層皮!
傅希言只是吃驚了一小下,便怡然自得地繼續往前走。
店鋪關門有快有慢,有一家食肆的老闆因為心寬體胖,動作較為遲緩,被傅希言搶了個先,在裡面坐下了。
老闆僵在原地,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
傅希言不管他,根據旁邊的牌子,點了好幾道菜。
老闆看向衙役,衙役只好看地面。
傅希言還在催促,老闆左看看右看看,實在沒辦法,只好答應了一聲,跑去後院重新開火了。差役說這兩人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狂魔,他不想被殺,只能乖乖聽話。
衙役們瞪著他的背影,卻不敢上前阻攔,只好選了靠門的位置坐了。
傅希言拎起茶壺,燙了燙筷子,問裴元瑾:「這又是什麼情況?」
裴元瑾道:「應該是請帖到了。」
傅希言說:「你的請帖沒寫時間地點,只寫了人物,萬一烏玄音拿住這一點,拖個十年八年的怎麼辦?」
兩人旁若無人地聊著天,絲毫不覺得旁邊有十幾雙耳朵聽著,是多麼尷尬的事情。
偏偏衙役們雖然長著耳朵,卻恨不得沒長。誰都知道,這些大人物的事情,他們就算聽了也派不上用場,還會引來殺生之禍。
他們對看了幾眼,突然很有默契地站起來,走到了門外,保持著一個看得見聽不見的距離。
裴元瑾對周遭一切視若無睹,繼續道:「她拖不起。」
傅希言點點頭。
老百姓都知道要打仗了,就說明現在南虞的時局的確差到了一定程度。這種時候,意外越少越好,秦效勛應該很想送他們離開千里之外吧。
傅希言恍然大悟:「原來我們徒步是因為……」
裴元瑾抬眼看他。
「飯後一百步,活到九十九?」傅希言故意逗他。
裴元瑾搖頭:「九十九太少了。」
也對,修真者只活到九十九,等於英年早逝。他趕忙呸呸呸了幾下,傅貴貴在旁邊看著好奇,還伸頭想要啄他的嘴巴,被裴元瑾用筷子頂回去了。
傅希言在旁邊心疼:「女兒要嬌養,要打回去打兒子。」
遠在府君山後山的白虎莫名其妙地打起了連環噴嚏,嚇得獸倌連忙給它披了件大紅花棉襖。
場景拉回。
傅希言摸摸傅貴貴越來越厚實的頭毛,低聲道:「你想等他們上門?」
裴元瑾淡然道:「我向烏玄音下戰帖,秦效勛不會置之不理。」
烏玄音身為靈教教主,又是裴元瑾的前輩,若是避戰,必會受天下人恥笑,所以這一戰,她決不能退。
但是有了裴元瑾一劍誅殺班輕語的戰績在前,秦效勛必然不會放心自己的妻子冒險。
傅希言道:「所以,他最好的辦法就是在你和烏玄音決戰之前,先解決你。」
這一路,他們走得不疾不徐,就是為了給秦效勛出手的時間。
傅希言說:「其實,我之前一直都擔心班輕語、烏玄音、桃山兄弟聯合出手。」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對方還是三個武王一個武神,加起來八隻手。
所以,他鼓動裴元瑾一起易容來南虞。要不是裴元瑾突然晉升金丹,使得經脈封閉,他原本打算實行暗殺計劃,各個擊破的。
後來接近班輕語是臨時的應變之策。
開弓沒有回頭箭,裴元瑾的道是來都來了,決不能半途而廢。所以他想以無心算有心,從班輕語的弱點下手,嘗試用戰鬥以外的方式殺人。
可惜,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被班輕語先一步識破,若非裴元瑾「一往無前」地出手,只怕他們已經陷入被動。
比起自己無可奈何的「陰謀詭計」,裴元瑾採用的是陽謀,效果卻立竿見影。
他用班輕語的死,撬開了南虞高端戰力這塊鐵板,又用一封戰書,將烏玄音架到了不得不單刀赴會的火坑上,那秦效勛身邊餘下能用的,只有桃山兄弟了。
但傅希言還有疑慮:「當日在新城出現的,除了已死的巨鷹武者和詭影首領之外,還有嶺南掌門。」
如果只有桃山兄弟,他借著天地鑒,拼死都能留住一個人,但再加一個不知深淺的嶺南掌門,戰局就不好說了。
裴元瑾很平靜:「那就來吧。」
第140章 大會和陷阱(中)
食肆的燒雞和豆腐燒得不錯, 可惜沒有臭鱖魚,傅希言心滿意足之餘,又留下了小小的遺憾。
酒足飯飽, 傅希言讓老闆在食肆里準備一件客房。
老闆差點哭出來:「我開的是食肆,不是客棧, 沒有客房。」
傅希言賴皮地說:「那你當我們是來投奔你的窮親戚, 隨便找個地方安置唄。」
老闆看著在外面站崗守衛的衙役, 暗道:我不知是倒霉還是有幸,有你們這樣威風凜凜的親戚。他不想惹麻煩,推說沒有地方。
傅希言付了飯錢, 迤迤然地走到門口,在衙役們驚恐戒備的眼神中,慢條斯理地伸了個懶腰,說道:「要是食肆沒有地方住, 那我就去縣老爺家裡蹭個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