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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言想到自己身體極為古怪的狀況,他娘可能是知情人。
傅軒道:「你父親派人找了很多年,一路找到裴介鎮。那是你娘最後出現過的地方,可惜去的時候已經晚了,當地人說你娘求醫時感染疫病死了,連屍體也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傅希言對親生母親有個大膽的猜測,此時忍不住說:「她不會輕易死的。她可能沒死!」
傅軒說:「當時我們都以為你娘是個普通女子,就沒有想太多,如今想來,你娘若不會武功,怎麼可能輕易從永豐伯府離開,還行走江湖這麼多年?」
傅希言選擇性地忽略了親叔叔對親娘身份來歷的懷疑:「你覺得我娘遇到了江湖上的仇人?」
傅軒說:「是不是仇人不好說,但那時候小神醫還在裴介鎮。剛好你的真元出現問題,你父親聽聞他師從神醫鄢克,就重金聘請他上門為你診治。」
「他卻找了別人代替。」傅希言喃喃道,「我原本一直想不通他為何這麼做,如今卻有些明白了。他是心虛,我娘的失蹤可能與他有關!」
傅軒點頭:「所以我這次又派人去,把你娘在裴介鎮遇到過的人仔仔細細地查訪了一遍,尤其是疫病相關的卷宗,查到最後發現,與你娘相關的那樁疫病的病案,是被人移花接木抄過來的,那人很可能根本沒有感染瘟疫。我順著假病案這條線往下查,查到了唐恭。」
居然是他!
傅希言對唐恭的感官十分複雜。他既是自己高手夢的製作人,也親手督造了他婚姻的墳墓,沒想到竟然還牽扯進了親娘的失蹤。
傅希言說:「但他已經死了。」
傅軒說:「不僅他死了,他的女兒、夫人都死了。剩下一個侄子,也是仇大於天,這條線索便斷了。」
「沒斷。」傅希言握著拳頭,「還有小神醫鄢瑎。」
「可惜他行蹤飄忽,不好找。」
「沒關係,我有辦法。」傅希言隔著衣服摸了摸懷裡的培元丹。壽南山送的這瓶藥就來自於鄢瑎,說明對儲仙宮來說,找一個小神醫並不是難事。
傅軒見他有主張,便不再多言,拍拍他的肩膀問:「對了,你找我來做什麼?有什麼不順心的,告訴叔叔,叔叔去找人。」
傅希言回過神,道:「哦,我想問,刑部抓我之前,你有沒有讓朱宇達朱叔叔來帶我逃去西境投靠姑父?」
「什麼?當然沒有。」傅軒眼睛閃爍精光,似乎對這件事極為震怒,「你罪名未定,為何要跑?跑了以後不就是默認了罪行?牽連家族不說,連你姑父也要受到問責!」
傅希言頓時鬆了口氣:「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沒跟他走。」
傅軒沉聲道:「朱宇達這人不可信!你加入羽林衛後遇到一系列事情,巧合得讓我不得不懷疑出了內奸。而所有事情尋根究底,都是為了十殿下的一把弓,當時我便對他起了疑,於是將計就計,逼著他演了一場周瑜打黃蓋的戲,明面上是相信他,讓他潛伏到胡譽身邊,其實是將人調開,省的在旁邊搗鬼。但沒想到他去了胡譽那邊,還能回來騙你。」
如此鍥而不捨地害自己,傅希言想來想去,只有一個人能幹得出來:「胡譽是鐵蓉蓉的人?」
「是也不是。朱宇達說胡譽其實是容家派到容妃身邊的人,雖然幫容妃做事,卻也幫容家盯住她的一舉一動。」
「所以不是鐵蓉蓉要對付我,就是容家要對付我?」那他還是覺得鐵蓉蓉的可能性更大一點。一想到差點因一念之差,不但讓自己萬劫不復,還要牽連整個家族,他就恨不能回到昨天晚上,把鐵蓉蓉身上那窟窿戳得更大更圓!
傅軒發出古怪的冷笑聲:「但胡譽還有一層身份。」
「……他是洋蔥嗎?」撥開一層還有一層。
傅軒習慣了侄子時不時會冒出奇奇怪怪的話,自顧自地往下說:「他是陛下的人。昨夜容家舉家要逃,被胡譽送回來了。」
「所以,是陛下要殺我?」
傅軒搖頭:「應該不會。容越將整個家族託付給胡譽,可見胡譽這層身份藏得極深,朱宇達應該不知道。」
所以,還是鐵蓉蓉吧。
傅希言沒想到昨天一個晚上,鎬京城裡竟然發生了這麼多大事,不由倒吸一口氣道:「元宵而已,要不要鬧得這麼嚴重!」
「不僅如此。昨晚陛下躲在劉太尉家中,遭遇行刺,劉太尉為護駕而捐軀了。」
信息量太大,他要緩緩。傅希言托著腦袋,問道:「誰要殺皇帝?」
鐵蓉蓉,容家?又要入刑部殺他,又要舉家遁逃,還要殺皇帝?這麼三心二意,怪不得他們一件事都沒辦好。
傅軒說:「陛下身邊的俞公公。據說他突然偷襲陛下,劉太尉捨身取義,與他同歸於盡了。」
傅希言覺得這故事聽著,和他編的一個水準。他小聲湊到傅軒耳邊,說:「叔叔,我怎麼覺得俞公公和劉太尉都是被陛下給……滅口了。」
「不可胡言!」傅軒瞪了他一眼。
傅希言忙縮頭,嘿嘿笑著裝傻。
傅軒嘴上訓斥侄子,自己卻也說著大逆不道的揣測:「陛下對容妃容家忌憚甚深,今日拔出這顆眼中釘肉中刺後,應當能消停一陣子。他一向打一巴掌給顆甜棗,接下來就該給甜棗了。南虞諜網這件事擺明是敵國陽謀,陛下應當不會太過苛責,以免南虞得意。像你這種程度的,多半直接能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