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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蓉蓉的蜘蛛當時還蜇過小桑,他記憶猶新。
這個細節自然也得到了銅芳玉的認同。
她說:「師姐愛養毒物。」
傅希言心說:所以是個毒婦。
銅芳玉懊惱地說:「我早跟她說過,遇到真正的高手,這些小東西根本沒有用。」
傅希言憂傷地垂下眼眸:「師父那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了,所以……她,她突然說要殺了我,卻將我打暈過去,我知道,她是怕,怕我忍不住為她拼命!」
實在擠不出眼淚,他只能用一隻手捂住臉,嘴裡發出嗚咽聲。
銅芳玉說:「那個白衣人到底是誰?」
傅希言說:「我也不知道,他戴著面具,只能看出他個子很高……」
銅芳玉喃喃道:「白衣,戴著面具,個子很高,難道是……」
傅希言是照著白衣人說了幾個比較大眾的特點,沒想到她心裡竟然真的有了猜測的人選?莫非這個白衣人不但是鐵蓉蓉、銅芳玉的舊相識,而且還很熟悉?
她突然激動地問:「聲音呢?他的聲音是不是很低沉很好聽?」
白衣人救了他三次,傅希言當然不能真的把人給賣了:「他一進來就動手,沒有說話。」
銅芳玉怔忡了一會兒,搖頭道:「不可能,不會是他的。他怎麼會殺師姐呢?他殺了師姐,下個是不是就要殺我了?哈哈不會的,不會這樣的。他不會殺師姐的。」
她像是痴了,又像是瘋了,一個人自言自語地朝著破廟外面走去。
傅希言疑惑地看著她的背影,問懸偶子:「師叔這是怎麼了?」
懸偶子司空見慣地說:「不該你問的事情別多嘴。」
「我是擔心師叔。」傅希言嘴裡這麼說,心裡卻想,萬獸城城主該不會被自己說瘋了吧?那自己可真是功德無量。
懸偶子冷笑:「你的故事編得不錯,可惜我不信。」
傅希言心想這還能不信?他自己都快信了。
自己故事裡的所有情節,都可以去查證。不管是刑部關於陳文駒越獄案的細節描寫,還是自己在刑部大牢里發生的事情,樁樁件件,都有據可查。
他自信地說:「是師兄對我有成見。」
懸偶子說:「不是成見。我今日見到你,整個人喜氣洋洋,可絲毫看不出來喪師之痛。」
傅希言嘆氣道:「師兄,你每日都能光明正大地跟在自己的師父身邊,自然可以坦坦蕩蕩,卻不知像我這樣把師門藏得嚴嚴實實的人的辛酸。我的悲痛,我的哀傷,只有在夜色的掩護下,才能展現一點點。」
「你和儲仙宮少主……嘿嘿,他對你呵護有加,如影隨形,你還有什麼辛酸?」
傅希言心裡想:嘿嘿什麼嘿嘿,是嫉妒了嗎?
嘴上卻說:「師兄,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他再好,也是個男的,我再不濟,也是個男的呀。」
懸偶子沉默了下,說:「要我相信你,有一個辦法。」
傅希言不是很想知道。
懸偶子從懷裡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小匣子,輕輕打開,只見裡面躺著一條黑漆漆的蟲子:「把這隻蠱吃下去。」
「不要吧。」傅希言光看著都覺得噁心不已。
他捂著嘴巴,一邊後退一邊擺手:「師兄,你我芳華正茂,何必如此猴急?人與人的相交,貴在知心,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嘛……」
懸偶子說:「你不吃,就說明你剛才說的都是在騙人。」
傅希言立馬舉起手掌:「我都對天發誓了。」
懸偶子說:「發誓是你們中原人的習慣,我們西陲不吃這一套!」
傅希言乾笑:「神明無處不在,不分中原西陲,這個,這個舉頭三尺有神明,我們隊神祗一定要保持尊敬敬仰仰慕慕容容易易容……師叔救命!」
銅芳玉收拾好情緒,從外面平靜地走進來,一步步走到傅希言面前,輕輕按住他的肩膀。
傅希言見懸偶子把匣子拿走,正鬆了口氣,就聽銅芳玉說:「這是萬毒蠱,吃下去之後,百毒不侵,對身體很有好處,你吃了吧。」
傅希言汗毛都豎起來了,面容僵硬地說:「萬毒蠱,聽起來就不太,不太容易煉製。這麼好的東西,給我吃太浪費了吧?」
銅芳玉說:「也不算浪費,如果日後知道你撒謊,我隨時能殺了你。」
傅希言:「……」
他「憤怒」地甩開銅芳玉的手:「師叔,你竟然不相信我!要是我師父還在,她一定不會讓你這麼對待我的!」
銅芳玉說:「可你師父已經死了。她既然死了,我就是你唯一的長輩,你吃了這隻蠱蟲,從今以後就是我們萬獸城的玄武君。」
傅希言一點都不想當什麼玄武君,聽起來就像神話了的老烏龜。可惜銅芳玉並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捏住他的下巴,抓起那黑色的蠱蟲塞進傅希言的嘴巴里。
感覺到蟲子爬進喉嚨的那一刻,傅希言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那感覺,怎麼說呢,比小時候被脫了褲子等著打屁股針的那段等待還要煎熬!
銅芳玉一鬆開手,傅希言直接扶著柱子乾嘔起來,手指不停地摳著喉嚨。
「蠱已經進入你的體內,再摳也是摳不出來的。」懸偶子嘴角揚起惡意的輕笑,正要控制蠱毒好好地折騰他一番,卻發現那蠱進入傅希言身體之後,就像泥牛入海一般,完全感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