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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鷹剛飛出城牆沒多久,他就注意到了,舉起傅貴貴沉甸甸的身體,讓它看看別人家鳥兒的雄壯英姿。
傅貴貴傻呆呆地看著那鷹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原本鬆弛;#30340
;身體慢慢繃緊,在鷹離他們差不多一丈左右距離的時候,爪子突然一蹬,那對從來沒有派上用場的翅膀用力展開,藏在裙子裡的尾巴高高揚起,肥嘟嘟的身體一下子就高過了傅希言的腦袋。
傅希言還來不及激動,它就完成了一個拋物線,啪嘰一聲,落到了地上,要不是裴元瑾反應快,及時勒住了韁繩,車輪幾乎要從它身上碾過去。
「哎……呀!哎呀!」
傅希言一手拎起丟人現眼的女兒,一手接住了從飛鷹爪子裡掉下來的一封請帖。請帖很普通,應該是筆墨齋售賣的最普通最大眾的那種,執筆的也不是什麼書法大家,那一手字,只能說堪堪入目。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請帖上寫的是武林大會即將召開,誠邀儲仙宮少主和天地鑒主光臨,地點就在臨安城的一處校場。
將校場當做會議地點,小皇帝顯然已經懶得掩飾自己在背後興風作浪的痕跡。
傅希言看著落款的時間,呵呵冷笑:「倒也不是很趕。」居然還給他們留了三天休整的時間。難道不怕在裴元瑾在武林大會召開之前就把烏玄音收拾了嗎?
裴元瑾說:「她可以避而不見。」
傅希言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萬一烏玄音說她懷孕了,十月懷胎加坐月子,那我們豈不是要等她一年?萬一她剛出月子又懷孕了……那我們豈不是要等著她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裴元瑾道:「武神不易受孕。」
武功越高,懷孕越難,他母親為了生他,吃了很多靈丹妙藥,但身體還是受損的厲害,怎麼都彌補不回來,早早就撒手人寰。
傅希言稍稍放心,將請帖收入懷中:「我很好奇,這三天時間會發生什麼。」
裴元瑾趕驢前行。
臨安已近在眼前。
*
臨安沒有下雪,但下了一場倉促的疾雨。毫無預兆的傾盆而下,等路人們驚慌失措地躲到檐下後,它又開玩笑般的放晴了。
在選德殿前罰站半天的祝守信目睹這場疾雨,遺憾地想,要是皇帝臉色能像這場疾雨,很快放晴就好了。
可惜,裴元瑾和傅希言兩次闖入皇宮帶來的陰雲豈是輕易能被驅散。秦效勛至今想起鄭玉之死,都感到不寒而慄。
這股寒意直到近期才有些緩和,班輕語卻又死了。兇手又是那一對混蛋。
哪怕從小就受帝王教育薰陶的秦效勛在想到傅希言和裴元瑾時,也忍不住爆粗口。儲仙宮明明在北周,這對煞星卻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有事沒事就來南虞逛盪,真欺南虞沒人不成?
他眼中厲色一閃,終於讓小金子將門口站了半天的祝守信喊了進來。
被人投戰帖到門前,卻連對方的影子都沒看到,祝守信這段時間日子並不好過,若非副統領阿冬從小被野獸養大,腦子比他更不好使,只怕他早就被換下去了。
深知這一點的祝守信,最近尾巴夾得很緊,做事更是盡心,已經到了過家門而不入的境界。
可惜秦效勛在乎的不是這些表面功夫,他只想知道結果。
「人到哪了?」
皇帝講話,不一定會照顧聽的人的想法,將前因後果細說一遍,像這樣沒頭沒腦的問題,就需要祝守信自行領悟。
祝守信道:「柴密剛剛回報,已經到城門口了,正準備排隊進城。武林大會的邀請函也送到了對方的手中。」
秦效勛身體微微前傾:「他們是何反應?」
這個問題,柴密的回答是「毫無反應」「平靜接受」,可祝守信知道,秦效勛絕不喜歡這個答案,略作猶豫,便道:「依稀是愣了一下。」
「只是愣了一下?」
加油添醋也要在尊重事實的基礎上。祝守信雖然知道自己說對方「大驚失色」「目瞪口呆」更能取悅皇帝,卻也不敢將他當做傻瓜騙。
秦效勛垂下睫毛。
他的睫毛很長,垂眸往下看的時候,會產生一種青澀的少年感,但對他本人來說,他這麼做,只是不想讓人看穿此時出現在眼中的絲絲不安罷了。
「安排好了嗎?」
祝守信說:「已經安排妥當。神武左、右兩軍已經埋伏城中,隨時可以將校場圍城一座孤島。」
秦效勛說:「江湖方面呢?」
祝守信道:「
老魏正在一一拜訪入城的各派高手,但是有一部分還在猶豫觀望中。」
秦效勛冷笑道:「他們這些人是不是忘了自己腳下這片土地的人是誰?」
祝守信不敢吭聲。
新城發生的事情,老百姓雲裡霧裡,可這些江湖門派心中雪亮。南虞義軍四起,其中不少人身負武功,背後豈會沒有江湖門派作祟?只是南虞朝廷明面上有靈教保航護駕,大家敢怒不敢言罷了。
所以,來參加這場武林大會的多數門派都是礙於面子,走個過場。
天地鑒、儲仙宮、靈教……都是江湖上有數的頂級大派,他們之間的鬥爭,普通門派介入只會魂飛湮滅,哪會傻乎乎地撞上去。
秦效勛也明白這一點,只是皇帝的驕傲叫他恥於承認。他坐在那裡,順了半天氣,才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也罷,這群人無關緊要,日後再算帳。你們要保證關鍵的人不要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