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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奔襲,雷霆萬鈞,這是誰的軍隊?
思忖間,已經有人翻身下馬,卻沒有立刻準備皆知,而是戒備地問:「來者何人?」
手持聖旨旁邊的人突然從掛在馬屁股邊上的行囊中抽出一桿軍旗,旗杆雖然不長,旗幟卻鮮亮如新。
旗幟上的「紀」字,映襯著鮮紅的旗面,氣勢磅礴。
眾將認得這字。因為這字是開國皇帝親手所書,整個北周有此殊榮的,只有世襲罔替海西公的紀家!
自開國以來,南北兩境的統帥隨著朝廷局勢的變換,也在不停的改變,唯有西境,自開國以來,便是紀家嫡系,從未被人染指。
而神奇的是,不管繼位者是誰,如何登基為皇,上台之後,也從來沒想過要動西境。
這種猶如擎天柱一般屹立不倒的地位,使海西公在朝中地位一直超然。
可如今,海西公世子出現在這裡,就說明,陛下對南境已經忍無可忍了。
眾將站在地上,看著那面軍旗,和高高舉起的聖旨,心思百轉千回。冷靜後想想,他們又慶幸自己沒有頭腦一熱,跟著霍原跑去江陵發癲。
既然海西公世子都已經到了這裡,想也知道,江陵那邊一定也會有所部署。自己哪怕是造反了,占領了江陵城,又如何?環伺皆敵,就算劉將軍事先準備了三年的糧草,可他們未必能守城三年。而且三年之後呢?
難逃一死。
不過,想什麼也是多餘,事到如今,他們已成為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只希望世子看在同為武將的份上,手下留情。
*
夜深人靜。
裴元瑾背著手,在軍營高空,看似閒庭信步,實則飛速地掠過。
感謝他愛穿黑衣的習慣,至今沒人發現頭頂上有人在飄來飄去。
狼煙已經熄滅,可戰鬥並沒有打響,軍營里一切如常,有人巡邏,有人偷懶,也有人躲在屋裡竊竊私語。
第162章 親戚要會面(下)
波瀾將起未起。
軍營寧靜的夜裡,任誰都看不出在不久之前,這裡差點發生兵變。
老將軍們還在費盡心機地想著如何保留自己的權力,紀酬英已經手持聖旨和兵符,三下五除二地接管南境大營,又派人去各衛所傳旨、駐紮,等老將軍們回神,大勢底定,覆水難收,加上霍原曾信誓旦旦地說劉坦渡已被張阿谷拿下,他們更是失去了反抗的鬥志。霍原沒想到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如今悔之晚矣。
裴元瑾溜達一圈,沒發現什麼問題,又去了一趟烽火台。狼煙不起的烽火台,就好似一個不冒煙的普通煙囪,燧長正帶著人添加新的柴火。
裴元瑾凌空越過,從上方遠眺,西面平原一覽無遺。狼煙示警,敵從西來?
他在空中瀟灑轉身,體內真元如金丹一般滴溜溜地轉動著。金丹期乃是以身體為爐鼎,煉製真元為金丹,經過南虞的連番鏖戰,火候已至,就差一口氣了。
回去的路上又路過軍營,驀然聽到有人喊霍將軍,想起芬芳夫人私宅遇到的霍姑娘,腳步頓時一頓。
正中央的營房內,幾人正在說話。
一個粗獷的聲音道:「紀世子好生愜意!才多久的工夫,就這麼不當自己是外人。就算你有聖旨,有兵符,也不能不和劉將軍打個招呼吧?將置劉將軍於何地?」
被喚作「紀世子」的人回答十分冷靜:「邊境換防自古有之。劉將軍那裡,陛下另有安排。」
「說得好聽,當我們不知道使者已經將劉將軍囚禁起來了?」
「使者代天行走,如陛下親臨,閉門密談,也是皇恩浩蕩。」
「就算是死,也要讓我們做個明白鬼吧?劉將軍駐守邊境多年,陛下總不能……一聲不吭就繳了劉將軍兵權吧?」
「你的話,便是緣由。」皇權天授,兵權皇授。當他說陛下不能繳兵權時,便已經將劉將軍推到了火坑。
「……」
裴元瑾不耐煩聽他們打嘴仗,略站了站,便準備回去,就聽急促的馬蹄聲朝著軍營的方向奔來。
從他的方向,剛好看到帶頭的劉坦渡,以及略微落後半個馬身的傅軒和傅希言。
營房眾人聞聲出來,幾個老將軍看到劉坦渡,激動得虎目含淚,倒是霍原見劉坦渡和傅軒同來,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地放慢腳步。
雙方都有千言萬語要說,還是劉坦渡嘴快一步,問起狼煙,將軍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解釋,劉坦渡聽說海西公世子奉旨換防,面色微變,轉瞬又露出果然如此的坦然。
老將軍哭喊:「聽說使者囚禁將軍,某恨不能以身代之!」
劉坦渡皺眉:「何處來的謠言?」
老將軍一愣,看向霍原,霍原「激動」地上前道:「將軍你平安歸來便好,軍中諸事還需你坐鎮操持!」
劉坦渡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他與傅軒同來,自然知道千戶所發生的事。但他與霍原認識多年,相交莫逆,一時也不能確認他這般作為的用意,便含糊地應了一聲問:「紀將軍在何處?」
老將軍看了眼身後的營房。他們這邊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紀酬英若有心應酬,也該出來了,他不出來,自然是在擺架子。
老將軍心中不滿。
紀酬英雖然是海西公世子,官職卻是定國將軍,略低於劉坦渡的驃騎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