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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郭維剛拱手應聲,陳修遠平靜開口,「信良君。」
信良君蹙眉看他。
陳修遠唇畔微微勾勒,禮貌笑道,「信良君方才沒見到東宮,漏了行禮。」
聽他說完,信良君皺眉攏得更緊。
漣卿也詫異看他。
信良君斂眸看他。
陳修遠笑道,「既受天子之命任太傅,便應當為東宮傳道受業解惑。信良君的稱呼里雖然帶了君字,但也是臣子,東宮跟前,哪有臣子不行禮逾越的?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信良君怕是要惹猜疑,在東宮面前如此,在天子跟前,信良君是不是也不行見君禮?」
自始至終,陳修遠平靜說完,沒有激烈衝突,也沒有針鋒相對,但言辭間,字字珠璣,都是壓力。
身側就是郭維和旁的禁軍,這些人不可能沒聽見。
信良君知曉他是特意的,遂即目光變得凌冽,也不加掩飾得朝他看來,光是眼中的這股煞氣,都讓旁人心底跟著顫了顫。
但岑遠目光沒有避開,眼底的平和笑意,似針尖一樣刺痛了他。
信良君身上的煞氣全然沒有再收斂,上前時,似每一步都將腳下的石板踏穿一般!
郭維眉頭攏緊,趕緊躍身下馬。
周圍的氣氛仿佛都在漸漸凝固著,而隨著信良君的步步上前,無形的壓迫感襲來,馬車處值守的禁軍都捏了一把冷汗。
漣卿也看向岑遠,「岑遠……」
岑遠目光沒有從信良君身上離開,兩人還在四目相視著,但他的指尖輕輕敲了敲桌沿。
漣卿會意,是讓她別出聲。
漣卿只能轉眸看向信良君,這個時候的信良君,別前日捏碎她玉佩的時候,還要再凶神惡煞些,眼見他步步逼近,漣卿攥緊指尖。
眼見信良君到了馬車前,郭維示意左右兩側的副將看住了,就怕這個時候出什麼亂子。
陳壁也坐直了身子,臂彎間環著劍,背後冒起了汗,是真怕兩人衝突上。
「岑遠?」信良君的聲音裡帶著凜冽,換作朝中任何一個文官都會當即面色煞白,面無血色。
岑遠這處卻依然淡然,絲毫沒被他身上特意釋放的威壓嚇倒。
信良君身上的煞氣已經全然沒有收斂,卻見岑遠這處根本沒有神色緊繃,甚至故意佯裝鎮定的模樣都沒有,而是,真的眸間輕鬆。
兩人眼神中的博弈和試探,一個凌冽張揚,一個泰然自若,但怒意噙在眼中的信良君早就已經輸了一籌。
岑遠也繼續平靜道,「離這麼近,信良君這次總該看清楚了?總不至於,除了天子,信良君眼中看不到旁人?」
岑遠這句一出,就連郭維額頭都冒出涔涔冷汗。
信良君卻如同被他扎了死穴一般,狠狠看了岑遠一眼,沉聲到,「岑遠,我記住你了。」
那警告的意味,似是烈焰一般,要將人吞噬殆盡,偏偏眼前的是清流。
岑遠禮貌頷首。
在郭維以為要無法收場的時候,信良君看向漣卿,一字一句道,「殿下!」
漣卿眸間輕輕顫了顫,信良君又瞪了她一眼,而後轉身,沒有再看向馬車這處,而是躍身上馬。
郭維等人,包括漣卿都舒了一口氣,只有岑遠端起茶杯,慢悠悠抿了一口。
……
方才一幕插曲,算是雨過天晴,出行的隊伍開始陸續前行。
馬車中,岑遠沒有再提背書的事,兩人都在案幾處,各自低頭看著書。
漣卿不時抬眸看他,不知道他先前是怎麼做到黑雲壓城,卻些許都未慌亂的……
她方才其實,最後連呼吸都屏住了。
漣卿出神時,『沒想好』腳下一蹬,從馬車中跳上案幾,又從案几上擠到了岑遠懷中。
漣卿看他,他似是並不在意『沒想好』如何。
它擠到他懷中,他則一手握著書冊,一手輕輕摸著它的頭。
『沒想好』舒服得蹭了蹭,他也一臉閒適愜意的模樣,而後,又伸手去夠茶杯。
漣卿眨了眨眼,總覺得何處不對,然後低頭看向自己跟前時,才恍然想起那是她的杯子,他的在另一側,他光顧著看書,沒留意。
漣卿剛想開口,他唇間已經貼上。
漣卿眼巴巴看著他手中的,案几上的兩個茶盞,心中有些懊惱。
讓她稍後,喝哪個呀……
喝哪個都不好。
馬車中,漣卿輕嘆,她是很少見岑遠這麼認真看著書,白日裡她大多在朝中,宮中,政事堂,見他的時候也多在下午臨近黃昏的時候,哪裡像眼下,就在晨間,旭日東升的時候。
晨曦微露映在他臉上,映出一幅精緻而專注的輪廓……
又是另一種,她早前沒見過的岑遠模樣。
很好看,也,看不厭。
她唇畔莞爾。
「殿下看著我笑什麼?」忽然,案幾對側開口。
漣卿微怔,他也沒抬頭啊……
漣卿不信,「你怎麼知道我在笑?」
他唇畔微微勾起,輕聲道,「猜的。」
漣卿感嘆,「你怎麼什麼都猜得到?」
他笑了笑,一手握著書冊,一手重新摸著『沒想好』的頭,輕聲道,「不難猜。」
漣卿一幅不信的模樣,托腮看他,「那你猜猜,我在想什麼?」
話音未落,他溫聲,「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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