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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妍笑道,「不止漣恆哥哥,還有他在白芷書院的同窗,聽說兩人好得可以穿同一條褲子那種,就是那個姓陳的茶葉商人……」

    漣卿愣住。

    卓妍繼續道,「你是說,見過他之後,你就沒做那個噩夢了。」

    漣卿輕嘆,「這兩件事湊不到一處去吧。」

    卓妍應道,「我那時不在淮陽,你是事後告訴我的,你說得栩栩如生,我怎麼會記錯?」

    漣卿指尖微微滯了滯,淮陽,年關,二哥,同窗,姓陳……腦海中似是忽然掠過浮光掠影,一段一段,很零碎。

    先是那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她在暖亭中看書,飲茶,聘聘快步到暖亭,「三小姐,三小姐!世子回來了!」

    二哥?她心中其實是高興的,但是嘴角嘟噥,「他回來就回來吧,有什麼稀罕的?」

    聘聘笑道,「世子還帶了同窗回來!」

    她笑道,「他帶媳婦兒回來,我還好奇些……」

    可嘴上這麼說,但其實二哥回來,最高興的就是她。

    遠道是客,爹爹先在偏廳見客。對方是哥哥在書院的同窗,能去白芷書院都是很厲害的人,她雖然是去看哥哥的,但還是透過屏風的縫隙看到一襲白衣錦袍,屏風後看不清,只瞥過一眼,沒認真看,但看模樣同二哥差不多大,十六七歲少年模樣。

    但對方開口的時候,她愣住,這個聲音,好像是夢裡那身湖藍色的錦袍,只是,那個時候的沉穩,這個時候的年少,但她夢到過很多次,所以怎麼都能聽得出來是他……

    她在屏風後偷偷打量他。

    她看不清夢裡那身湖藍色錦袍身影的人長什麼模樣,但她看清了他。

    漣卿指尖微滯,腦海中的浮光掠影似是又喚了場景。

    「你們家有條小尾巴。」他的聲音溫和好聽,似冬日裡的暖陽,又帶著少年氣。

    漣恆笑道,「喲,我平日裡想讓她跟著我,她都不跟的。」

    「誰想跟著你呀?」

    漣恆無奈,「看到沒!」

    漣恆朝她道,「阿卿,叫冠之哥哥。」

    她總算可以關明正大看他,他也俯身,「小尾巴,你叫什麼名字?」

    ……

    「殿下。」卓妍見她一直在出神。

    她懵懵看她。

    卓妍輕聲,「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有些,不全。」她心還砰砰跳著。

    她只覺是岑遠,因為那身湖藍色衣裳就是岑遠,還有他的聲音,都同岑遠一樣,只是她剛才還來不及看清他的臉……

    但她覺得是。

    「我,還說過什麼嗎?」漣卿看向卓妍。

    卓妍點頭,「有啊,你說他買糖葫蘆給你吃,他妹妹就愛吃糖葫蘆,還說吃多了長蛀牙……」

    漣卿愣住,「還有嗎?」

    卓妍繼續,「有啊,年關的時候,他留在你們家中過年的,你爹娘都熱情好客,他同你二哥過了正月十五就離開了。」

    「去哪裡了?」她問起。

    卓妍笑道,「當時是回白芷書院念書啊,他就是年關來你們家玩的,你爹娘可喜歡他了!但旁的不知道了,就知道他姓陳,家中是在燕韓做茶葉生意的商人。」

    漣卿沒說話了。

    等卓妍離開,漣卿還在案幾前出神,好幾段迷糊的記憶穿插著。

    ——小尾巴,你叫什麼名字?

    ——小尾巴,上來,我背你……大氅給你了,我也冷。

    不是一個時候的事,但都像是真實發生過的。

    每次見到他之前,她都在做同一個夢,在見到他的時候就沒有了。

    他給她糖葫蘆,說她吃多了會蛀牙。

    他姓岑,但手下有陳壁,陳玉、陳松……都不是普通侍衛,只有高門府邸才會豢養暗衛,隨主人姓的暗衛。

    他也應當姓陳。

    漣卿眉頭攏緊,二哥的同窗,姓陳的燕韓商人……

    ——你們家有條小尾巴啊。

    ——小尾巴,跑!

    她指尖攥緊,岑遠見過她,而且認識她!

    他是哥哥的同窗,來他們家做過客,爹娘都很喜歡他,她也喜歡他……

    ——只有殿下信任我,我才知道殿下要什麼。什麼時候殿下真正信任我了,我就能幫到殿下……

    他不是岑遠,要麼,他不止是岑遠。

    ——岑遠,你求什麼?

    ——我求人。

    *

    即將宵禁,十餘騎在夜色中飛馳,到南城門時,值守的禁軍上前盤查。

    一側的侍衛拿出令牌,值守的禁軍看清,當即拱手,「信良君!」

    為首的一人沒有應聲,帶頭打馬入城,身後十餘騎遂即跟上。

    快宵禁了,街道上已經沒有多少人,只有還在收攤的商販。

    馬匹疾馳而去,衝撞了不少人,還撞翻了不少東西。

    沿街的商販敢怒不敢言!

    「這誰呀!」也有剛入京中的人滿眼怒意。

    有人拉住他,「小聲些,不要命了!這是信良君!」

    「信良君是誰?」

    *

    千水別苑中,陳修遠也問了同樣的話,「信良君是誰?」

    陳壁應道,「信良君是稱呼,帶個君字,身份特殊,他是先帝的養子。」

    養子?陳修遠目光微妙斂了斂。

    陳壁頷首,「是,民間有說法,其實是先帝流落在外的兒子,所以,這就很尷尬了。若傳聞是真的,天子算信良君的姐姐,而天子又因為膝下沒有兒女,所以不得不從宗親中選了殿下當儲君;可信良君雖然名義上是先帝的養子,是不能繼承皇位的,但實際他才是先帝血脈……所以。信良君對殿下有敵意。明明是唾手可得的皇位,最後,他自己成了最不可能的那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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