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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陳修遠說完,兩人一道往雲墨坊外去。
一日中最熱的時候已經過了,在街上並肩踱步,風裡慢慢攜了涼爽之意,又吹面不寒。
漣卿沒想到今日會在雲墨坊呆這麼長時間,更沒想到,陳修遠會耐性陪她這麼長時間都在雲墨坊中。
「冠之哥哥,今日謝謝你。」
此處人生地不熟,都是他照顧。
陳修遠雙手背在身後,輕笑道,「謝什麼,漣恆走之前就交待過的,都算在漣恆頭上。」
明知他打趣,漣卿還是笑開。
「對了,剛才你在試衣服,陳蘊的信函送來了,說路上順利,放心。」
陳蘊是同二哥一道去長風的,這才是離開萬州城的第一日,陳蘊就有消息傳來,是每日都不會遺漏的意思。
他告訴她,是讓她寬心。
漣卿看他。
他也看她,唇畔微微勾了勾,「小尾巴,有事我會告訴你。」
她點頭。
萬州城本就是敬平王府的封地,在萬州城內,陳修遠帶不帶侍衛都安全。
眼下,只有陳壁遠遠跟著兩人。
陳壁雙手環臂,劍插在臂間,一面走著,一面遠遠看著兩人,越看越不對勁兒。
就是,也說不好什麼的那種不對勁兒……
他想表達什麼?
陳壁跟著陳修遠的時間最長,總能察覺些微妙的東西。
譬如,眼下就很微妙。
兩人路過巷口的杏花樹。
杏花枝頭被壓彎,耷拉下。
漣卿正在說話,並未留意,陳修遠一面聽著她說話,一面伸手,將枝頭抬高,等漣卿走了過去,才伸手放下,漣卿並未察覺。
陳壁:「……」
那種微妙,不是刻意掩飾下的微妙,而是,那種能被察覺,卻又說不好的微妙本身……
雲墨坊出來後,又去了碧雲坊。
衣裳置了,配搭的首飾也要置了,陳修遠篤定,都算漣恆頭上。
漣卿笑不可抑。
……
最後去的地方是書局,漣卿肉眼可見得比去雲墨坊和碧雲坊要開心得多。
陳修遠低眉笑了笑。
「世子,四小姐。」書局的掌柜問候。
「我們隨意看看,你忙你的吧。」陳修遠囑咐完,掌柜退到一側。
「幾個月時間,不挑書嗎?」陳修遠拋磚引玉。
漣卿雖然喜歡,但也看向陳修遠,「王府中不是有藏書樓嗎?會不會重複了?」
陳修遠笑道,「那裡的書我都看過,估摸著,應該沒有你沒看過的,先買吧,書重複了也不嫌多,給漣恆。」
漣卿臉上都是藏不住的笑意,沉浸在書的世界裡,全然沒有先前試衣裳時候的緊張和侷促。
他遠遠看著她,夕陽西下,落日餘暉透過窗外照進來,映出的側顏,美得動人心魄。
是長大了……
他莫名想起在西秦的那個年關,她起初是將他錯認成漣恆,伸手攬上他後頸,「哥哥,背我回去,我困了。」
他看了她一眼,眸間微微滯了滯,是想說,小尾巴,你認錯哥哥了,但話音剛到一半,聲音恰好被窗外的煙花打斷。
空中轟隆隆的聲音,他眸間也沾染了溫和,「小尾巴,新年好。」
她悠悠睜眼,當時應當半夢半醒著,「偷偷」吻上他側頰,然後靠著他肩膀,繼續闔眸睡了,似在做夢。
他整個人愣住……
陳修遠淡淡垂眸,又想起在寺中同她說起的話。
——小尾巴,我們的認知是會隨著年齡的變化而變化的,眼下覺得好看的,日後未必覺得好看;眼下覺得喜歡的,日後未必會覺得喜歡。
——小尾巴,日後未必有機會再見……在我心裡,你和阿婉一樣,冠之哥哥會永遠記得你。
——小尾巴這麼聰明,值得最好的。
陳修遠再次抬眸,黃昏盡頭,華燈初上。
檐燈的光映在她側顏上,還是同早前一樣,但安靜翻書的模樣,卻讓人怦然心動。
魔怔了……
*
翌日,兩人留在府中看書。
敬平王府不大,也不奢華,但海棠齋中很安靜,很適合靜心看書。
許是在西秦的時候,就習慣了一起看書的緣故,兩人在案幾兩側,各自翻著手中的書冊,不出聲,也未相互打擾。
陳壁瞪圓了眼。
世子從來不會同旁人一道看書的,平日裡,就連旁人的走動聲,翻書聲,他都會介意,但眼下,四小姐的翻書聲不說,還有端起茶杯飲茶,放下茶杯的聲音,有時,兩人還能在一處說話,世子也從未有不耐煩寫在臉上。
陳壁大開眼界。
世子,做什麼事都分人。
譬如對太子,譬如對四小姐……
一連數日,兩人都在一處,有時候是看書,有時候是逛萬州城,還有時候,是去郊外踏青和放紙鳶。
二哥不在,他答應過二哥。
二哥最寵她,所以他一直在替二哥照顧她,用二哥寵妹妹的方式……
「拿穩。」他將紙鳶的線軸給她。
她接過。
忽然風大,他自然而然從身後伸手,在她跟前握住線軸,溫聲道,「這樣。」
而後鬆手,好似方才只是順手與平常……
每日,還是能收到陳蘊的信,說他們到何處了,報平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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