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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遠溫聲篤定,「我不是嗎?」
她微怔:「……」
岑遠繼續道,「郭維不是嗎?」
漣卿眸間微瀾,「他是天子的人。」
岑遠溫和笑道,「但朝中都知曉,天子讓他來東宮護衛,他來東宮,已然是臣屬東宮。」
漣卿如實道,「但我與郭維不熟悉。」
「那就儘快熟悉起來,君臣之間的默契,信任都需要時間磨合。」岑遠從一側拿出一本空白冊子,然後在冊子上落筆,寫下「郭維」兩個字,「那就從郭維開始。」
漣卿心中微動,「怎麼做?」
他笑道,「郭維這處我來做,殿下可以舉一反三。」
漣卿微笑。
岑遠放下筆,繼續道,「兩個人不夠,殿下身邊還需要更多的人。」
「我聽著。」不知是不是同他相處久了,也耳濡目染。
岑遠徐徐道來,「還要會管帳的,會打仗的,會守城的……」
漣卿打斷,「不一樣嗎?」
「不一樣。」他看她,「會打仗的未必會守城,鎮守城池還要會處置城中秩序,要比旁人都更沉穩耐性;同理,會守城的,未必會打仗。」
漣卿會意。
他繼續,「管帳,打仗,守城,還要會吵架的。」
漣卿笑開,他口中的心腹能臣和聖賢書上的都不同,「會吵架?」
他頷首,眸間笑意,「殿下早朝不是見過了嗎?殿下日後是天子,有些架怎麼自己下場?當然要找能說會道,能演會唬的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朝臣還要對你主持公道感恩戴德。」
漣卿啟顏,「繼續。」
他繼續道,「要有不畏強權,能對你直言不諱的;也要有總攬全局,能看整個朝堂的。」
「老師?」
他點頭,「除了喉舌,還要耳目,為君者,最忌諱的便是閉塞,猶如身處黑暗卻全然不自知。正因為有了這些人,殿下才不是一個人。這些人可以在東宮的時候招攬,也可以日後登基招攬,但從東宮起就跟隨殿下的人,這種君臣關係會更牢固,不絕對,但大抵如此。」
她目光一直未從他身上離開,好似他身上有光,他目光也一直在她身上,「殿下下月就要臨政,心腹能臣的事,眼下就可以開始著手去做。」
漣卿目光微斂,「可是,我早前沒有在朝中做這些事。」
「不是我來了嗎?」
漣卿心底莫名動容。
他繼續道,「臨政前,我們有很多事要做,但第一條,就是識人善用,人盡其用。」
他重新握筆,一面落筆,一面說道,「我給殿下舉薦一個人。」
她好奇,「誰?」
「賀之同。」
「賀之同?」漣卿在腦海中搜索這個名字,她有印象的,應當都是這些時日在京中見過或聽過的,漣卿忽然對上號,遲疑道,「他不是?」
岑遠笑道,「殿下身邊什麼樣的人都要有,賀之同是靠家中混到朝堂的,早前在京中,他也確實算紈絝子弟,但品性不壞。」
漣卿看他,沒有打斷,這些時日已經習慣他說的都有道理,所以會安靜聽。
「他八面玲瓏,左右逢源,京中都知曉他是混的,但他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也混得很好,這是他的能耐。他在京中也好,旁的地方也好,甚至軍中,都有能同自己稱兄道弟,拜把子交情的人,也有一堆三教九流的朋友,這樣的人,反而是殿下眼下最需要的……」
漣卿心中輕嘆,而後問道,「既然他見人說人話,左右逢源,你怎麼就知道他一定會為我所用?」
岑遠眸間笑意看她,「因為旁人不會真心用他,你用,與他而言,就是知遇之恩,士為知己者死,這種信賴好比雪中送炭,勝過錦上添花。」
好像什麼話到他這裡都有道理,漣卿垂眸,「嗯,還有嗎?」
「有。」
她重新抬眸看他,他淡聲,「惡人。你不願意做的事,總要有人替你做。」
她輕嘆,「這樣的人好找嗎?」
「不好找嗎?」
她頓了頓,忽然會意,他是在說他自己……
正好柯度入內,「殿下,太傅,吳太醫來了。」
陳修遠闔上冊子,吳綿中上前,「見過殿下,太傅,下官是來給太傅複查傷口的。」
陳修遠多看了他一眼,溫聲道,「不是昨日才看過嗎,又勞煩吳太醫走一趟。」
吳綿中一直低著頭,儘量平靜道,「太醫遇刺之事,陛下和上君都很關心,下官明日有事,所以今日來看看太傅的傷勢,看是否要調整用藥。」
「那有勞了。」陳修遠溫聲。
「殿下。」陳修遠開口,漣卿應道,「我留書齋看會兒書。」
四目相視,分明沒說什麼,但兩人都會意對方眼中默契。
「去書齋閣樓吧。」陳修遠說完,吳綿中背著藥箱跟在他身後上了書齋閣樓。
漣卿看著兩人背影消失在階梯處,漣卿收回目光,想起前日在閣樓替他上藥的時候,她沒留意,將他衣裳扯下時露出的曲線,莫名還是令人遐想……
漣卿托腮,耳後很快紅了。
不能再想了,但很快,想起的又是寒光寺的時候,兩人貼得很緊,他讓她閉眼,他換衣裳,再莫名想到前日的閣樓上,漣卿整個人都有些心猿意馬。<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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