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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是聽出,又似是沒聽出,但得他讚許,她心底好似開出繁花似錦,「真的?」
她其實不怎麼相信。
「真的。」他抬眸看她。
這次,目光沒有避開,四目相視里,寫著真實與坦然,沒有阿諛奉承。
她信了。
岑遠很少如此,以他的性子,也不會刻意繞個圈逢迎她。
他繼續低頭,「刮目相看,像東宮了。」
她看他,「你是說,我以前不像?」
以前……
他看了看她,似是想起很早之前的事,笑而不語,往前走去;反倒是漣卿停留在原處。
漣卿快步攆上,因為快跑兩步,聲音里有起伏,「怎麼不說話了?」
他嘴角意味深長勾了勾,「不說話,就是默認的意思。」
漣卿:「……」
漣卿反應過來,他是說她早前確實不像東宮,但她現在像了,她一時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不高興的好。
她在一側窘迫,岑遠又笑道,「嗯,我教得好。」
漣卿再次語塞。
他這回凝眸看她,「不是嗎?」
「是。」她輕聲。
他眸間藏了暖意,嘴角微揚,笑若清風霽月。
她也啟顏。
笑意里,仿佛山間的夜風都帶著清涼,驅散了燥意;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說話,好像也無需再說話,清風拂過耳畔,又如鴻羽般,悠悠躲在心底。
好些時候,她才問起,「你剛才說像東宮了,早前還見過別的東宮嗎?」
他不假思索,「見過。」
她有轉眸看他。
檐燈映在他臉上,映出一張精緻的側顏,溫和成熟道,「我見過的東宮,有君王氣度,有時候坐於這個位置上的人,並不需要有煞氣,天子之風,帝王威嚴,也可以如清風明月。女子也可以做明君,殿下也會,我認真的。」
她看著他,知曉他沒有說謊……
她還未應聲,腳下已行至她落腳的苑中。
苑中都是值守的禁軍,兩人默契收起此間話題,去了外閣間中。
何媽在候著了,「殿下,太傅。」
兩人都輕嗯一聲,如出一轍,也不知道誰學了誰,還是在一處的時間長了,潛移默化至一處。
但兩人都未覺察,何媽也佯裝不察,溫聲道,「老奴去沏茶。」
「好。」這次是岑遠出聲。
漣卿回了苑中,柯度便喚人置了冰來。
兩人在案幾前對側,一面說著話,一面等著黎媽的端茶來。
「今日國子監的學生探討時政,哪些人,殿下有印象?」岑遠回到正題上。
漣卿應道,「今日說話的好幾人,我都有印象,其中,最有印象的是方載元和許長文。」
她能張口就應聲,是胸有成竹。
今日的時政探討,她聽得認真,而且,她真記住了不少人。
是上位者的心態,不是聽熱鬧,是真的在判斷人。
他頷首,「方載元是說起燕韓的國子監學生,許長文是說起南順的那個學生。」
她眸間驚喜,他都記得。
他笑了笑,抬眸看她,「來鳴山書院的目的之一,不就從國子監學生中挑選可用的人,我自然要幫殿下記下。」
她看著他,沒說旁的,但眸間藏了笑意。
他繼續問,「為什麼是他們兩人?」
他像往常授課時一樣,循序善誘。
漣卿也如實道,「當時說起燕韓的有兩人,另一人的著重點在周圍的局勢上,也分析得頭頭是道,但這些都是能從別處看到,加以潤色就有,多是陳述事實,但方載元說了珩帝最關鍵的幾個舉措,鞭辟入裡,他是真的反覆揣摩過,也拿了燕韓之前的帝王做對比,所以通透。我覺得這樣的人在朝中,是有自己的思考和論斷,不會人云亦云,他是個人才,假以時日,會在朝中綻放光彩。」
他不置可否,繼續問道,「那許長文呢?」
漣卿也繼續道,「他們兩人很有意思,很像,但又截然不同。你早前不是告訴我,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立場,天子的立場,朝臣的立場,世家的立場其實都是不同。方載元看得是天子立場,所以他對珩帝的很多分析都很深入,同老師早前教授過的一樣。而許長文又是另一個角度,他應當特意研究過許清和許相。他今日不光說起許相在南順朝中的手筆,還說了哪些是可以借鑑和模仿,哪些是有難度,哪些需要客服。他是用心研究了許相的治國手段,而且,他很聰明,知道這樣的人可遇不可求,所以不會盡信書,又不會不信書,這樣的人放在朝中,既有研究氣質,又能靈活調整,他不死板,很有趣……」
她說話的時候,岑遠一直安靜專注得看著她。
她許是自己都不知道,眼下她說起這些,已如信手拈來,心中有墨。
才多短的時間?
她才是聰明的那個……
他眸間藏了春山與笑意。
「你笑什麼?」她停下看他。
他唇畔微牽,應道,「我認識許驕,許清和。」
漣卿目露微訝,他是燕韓人,來了西秦,還認識南順的許相……
她心中擔心他。
正好何媽折回,身後跟著雲雀,雲雀手中捧著托盤,何媽從托盤上取了茶盞,依次放在兩人跟前,「書院這處在備飯了,稍晚些就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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