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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定遠侯這處,天子明知信良君與定遠侯的關係,也借著生辰宴的緣故,讓信良君班師回京。也因為世家入京求親的緣故,一旦世家會皇室的婚姻締結,便等於短時間內,關係的暫時穩固,這對定遠侯來說不是好事,所以不願意看到世家與皇室再次締結婚姻,又正逢信良君凱旋,定遠侯一定會挑這個時機。
這些看似的意外,其實都是天子與世家和定遠侯之間的博弈……
但無論世家也好,定遠侯也好,都不會相信這些意外的背後,是天子在推著他們往前走。
這場博弈的開始,就是人人都看清了病榻上的天子,因為人人都願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天子是女子,懦弱無能,只能依附於世家。
所以當定遠侯在宮宴上說起世家脅迫天子的時候,明堂上,人人都能看到這些年天子的作為,以及世家的權力在慢慢重回天子手中,但只要定遠侯一提起,殿中還是會覺得天子依附於世家過……
換作旁人,許是會惱意,但天子瞭然於心,所以整個宮宴,都不急不躁,不卑不亢,因為太了解這些朝臣。
既然天子心中什麼都清楚,又是城府極深的人,陳修遠也沒準備再隱瞞,而是端起茶盞,也跟著輕抿一口。
見他淡然飲茶,漣韻知曉他默認了,便繼續道,「其實羅老大人不告訴我,我也能認出你,陳修遠,我見過你。」
陳修遠端起茶杯的指尖微微滯了滯,他是有印象,有一年西秦的使節出使過燕韓,他是有過照面,但是……
陳修遠輕聲,「那時候應當還小,天子怎麼對得上?」
漣韻又笑,「那敬平王是不知道,女子對好看的人,包括小孩子都是記憶猶新的。敬平王小時候就生得好看,所以朕有印象。」
陳修遠卻是意外。
但即便長大後同小時候再像,也有差別,漣韻說能認出他,那至少,早前她見他的時候應當離得很近,而且,有過近距離接觸,才能判斷出來。
忽然,陳修遠眸間微滯,「……是你?」
他是記起了,早前西秦使節身邊是跟著一個十三四歲模樣的男孩子,這是他對此僅有的印象,因為沒仔細看,所以他認不出來,那這麼看,這個人就是天子。
漣韻果然笑了笑,也未置可否,又道,「朕早前一直在想,之前漣卿去了哪裡,但眼下知道了,她那段時日在燕韓,同你在一處,是吧?」
陳修遠看她,她繼續道,「你是因為漣卿才來西秦的,不計危險,冒用岑遠這個身份留在京中,就是想知道她出了什麼事,也守著她。她去了寒山寺,你也去了,又連夜趕回東宮,遇人行刺,你也特意沒躲,因為真正的岑遠是躲不過去的。你很清楚,所以你做的每一件事,都遊刃有餘。」
漣韻說完,又輕聲嘆道,「有時候,朕其實挺羨慕漣卿,你一個燕韓的敬平王,會冒生死來西秦護著她。雖然朕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被人餵藥失憶了,但只要你出現,她還是會接近你,也會全心全意信賴你,令人羨慕……」
陳修遠聽得出天子話中有話,尤其是口中的羨慕二字,今日出現第二回 了。
陳修遠想起洛遠安替天子擋下的那道匕首,那時天子的反應他看在眼裡,隱約也能猜到些許,陳修遠一面重新端起茶盞,一面換了話題,「陛下留我在朝中,就不怕我篡位,取而代之?」
漣韻莞爾,「敬平王若是真想要皇位,不早就要了嗎?不用千里迢迢來西秦。」
陳修遠也笑,「陛下太小看珩帝了,真沒那麼容易。」
陳修遠言罷,兩人都笑起來。
有時候聰明人之間說話,也是趣事。
「就算不篡位,陛下就不怕漣卿被我拿捏?」陳修遠又端起茶盞,「陛下不是才說,她信任我嗎?」
漣韻直言,「我怎麼覺得,是她拿捏得住你,你不是才從燕韓來西秦了嗎?要說,朕還應當多謝你,日後,替朕守江山。」
陳修遠:「……」
陳修遠忽然覺得一股熟悉的奈何感,譬如陳翎,許驕,曲邊盈之類,怎麼都讓他遇到。
「陛下為什麼選漣卿?」他也問起。
「在所有的宗親子弟里,漣卿是最聰明的,天子這個位置,要斡旋之處很多,她懂什麼時候做什麼事,說什麼話。這些宗親子弟,大都急功近利,很容易被世家利用,漣卿不同,她很有主見。只是朕也沒想到,她後來失憶了……」漣韻看向他,「朕讓人查過淮陽郡王府走水之事,這件事很蹊蹺,蹊蹺到有不少不合常理之處,朕也沒查背後的緣故,總覺得,還有什麼漏掉的東西,但一時半刻也看不出端倪。陳修遠,此事朕幫不了漣卿了,這背後的蹊蹺,終有一日會浮上水面,只能你幫她應對。」
陳修遠意外,「陛下不清楚此事?」
漣韻搖頭,「朕早前以為同幾個世家有關,想要漣卿背後的淮陽郡王府倒台,失掉最後的助力。但是這段時候的盤查,沒有任何一家同此事有關,所以朕才說蹊蹺。陳修遠,西秦國中很大,朝中的關係紛繁複雜,肯定有朕漏掉的,無暇顧及的,甚至,是藏在暗處的,一定要小心。能做這麼幹淨,肯定對淮陽郡王府很熟悉,而且,淮陽郡王府背後興許還藏了旁的秘密,朕是沒辦法繼續查下去了,陳修遠,照顧好漣卿,別讓朕失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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