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頁
她是永寧侯的孫女,也是軍中之人。
軍中之人多豁達,方才言辭也直白,直白里也未留餘地。
但憑几次照面,就在十餘年後扣上謀逆的帽子,這事確實有些兒戲,不應該是御史台這樣的機構做的事情,倒像是天橋下的說書先生。
商姚君的性子,軍中多少聽說到過。
一個女子能在軍中站住腳,光憑戰功不夠,也能震懾住人。
方才商姚君的一襲話就分明附和軍中將領的風格,懟人,也懟得硬氣。
信良君不由轉眸看向她。
早前他同商姚君的接觸不多,當方才這句,倒是對他胃口。
朝中這些人,尤其是御史台,在他眼中陰陽怪氣多過剛正不阿,見慣了朝中這些平日裡陰陽怪氣,但非要自詡義正言辭的人,忽然聽到商姚君這樣一番話,是對胃口多了。
殿中旁人也紛紛朝孟行投來目光。
天子看了商姚君一眼,沒說旁的,目光也落在孟行身上。
孟行有些慌,連忙朝商姚君道,「商將軍,下官並非此意,御史台行事也必然不會空穴來風,下官方才只是想說淮陽郡王府未必就沒有謀逆的立場,站在客觀的角度,淮陽郡王府往前一步,退後一步都有理由,此事不可一概而論。但事實上,種種跡象都表明,淮陽郡王府同薛仁書走動密切,至少,比旁人走動更密切,所以,淮陽郡王府確實有讓人懷疑之處,並非全然沒有動機,方才陛下問起,下官說的是此意。」
宋佑嘉在岑遠近處嘆道,「雖然但是,孟行說的有些道理,總不至於都頻繁接觸了,一點都不懷疑吧?」
宋佑嘉剛說完,岑遠看他,宋佑嘉忽然反應過來,「呸呸呸,我就瞎說的,殿下怎麼會!」
岑遠收回目光,但殿中私下議論聲起,岑遠也能聽到身後的議論之詞。
「孟行所說確實沒錯,如果淮陽郡王與薛仁書確實頻繁接觸過,誰能確保沒動心思,或是私下沒動作過?」
「御史台懷疑也是對的。」
宋佑嘉看向孟行,孟行在殿中繼續,「而且,箇中蹊蹺的是,十餘年前景王之亂得平,國中大肆搜查景王餘孽,不少世家都被牽涉其中,未能倖免,可與薛仁書走動頻繁的淮陽郡王府卻能置身事外。按冊子中所呈報的證詞,若是放在當年,淮陽郡王府恐怕難辭其咎,但蹊蹺的是,當時國中受牽連的世家和官員眾多,不少都在大理寺聽候審查,甚至遭受無妄之災的也有,但怎麼就恰好出了紕漏,反而漏掉了淮陽郡王府這麼明顯一處?這其中,難道就無值得懷疑和商榷之處嗎?」
孟行說完,殿中又開始竊竊私語。
確實,若按照當時的朝中行事,再輕的瓜葛都被牽涉出來過,不應當會漏掉淮陽郡王府這處。
不怪御史台會提起,此事恐怕確實藏了隱情。
當時負責查辦之事的機構是大理寺。
「方寺卿。」天子喚了聲。
大殿中,大理寺卿方有恆起身,行至殿中,朝著殿上躬身拱手,「啟稟陛下,當初景王餘孽審查定罪之事,確實是由大理寺在負責。但大理寺是審理機構,所呈案件卷宗皆是由巡察使下屬負責之專人呈遞,若卷宗呈遞至大理寺,大理寺也無從查起。若微臣未記錯,當時,此事是交由朝中巡察使馮志遠馮大人負責,但馮大人已經告老還鄉多年,今日也並未在殿中,孟大人所提之事,恐怕尚需後續再溝通。」
此事牽涉越廣,不可能在一日之內梳理清楚,推遲怕是一定了。
永昌侯和宜安郡王等人也都面面相覷,即便不急於今日,出了這樣的事,只怕東宮臨政一事要生出波折……
這些世家心中都有各自的盤算和小九九,若只是波折還算小事,如果真讓御史台一口咬定淮陽郡王府同景王謀逆一事有染,恐怕日後才有解決不完的禍患。
原本淮陽郡王府都沒了,天子又病重,讓東宮一個孤女臨政,對世家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但這處若是出了問題,日後善後才是難事,此事忽然變得棘手起來。
拖得越久,越不安穩。
景王之事已經過去十餘年,這些世家利益早就劃分清楚,都是既得利益者,對他們而言,淮陽郡王府是否參與了景王謀逆,在謀逆之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其實根本不重要!
因為淮陽郡王府已經沒了,就剩了東宮一人,就算淮陽郡王府當真參與了謀逆,對世家來說也沒有任何壞處。反倒是這個時候,御史台跳出來攪局,讓原本東宮臨政的局面生出變故,這就觸及了世家利益。
這才是世家不願看到的。
於是,一慣面容和善的宜安郡王率先開口,「陛下,老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無妨,宜安郡王請講。」天子溫聲。
宜安郡王感嘆道,「馮志遠馮大人是早前專門負責此事的巡察使,鐵面無私,既然十餘年前馮大人就已經查過景王餘孽一事,就說明淮陽郡王在十餘年前就已經洗清嫌疑,所以並未呈至大理寺處。如今,十餘年過後,淮陽郡王府也才遭逢意外,死者為大,東宮也在悲慟中,此時再提起無端猜測之事,並無意義,反倒將東宮置於何地?」
宜安郡王言罷,當即就有人附和,「是啊,馮老大人當年就查過的事,也結案了,此時復又再提,不是再生事端之意?」<hr>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