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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還是在努力撐著, 是因為異端…是因為他告訴了封見安, 而被拒絕了的封見安不能知道這個秘密。
可……
封非時微微垂眼,眸中一片清明。
他從來就不是服從安排的人,也不會做人手裡任意擺弄的棋子。
他現在已經有應對所有已知的A級異端的實力了,如果薄枕要重蹈封見安的覆轍的話,那就讓他看看還會有什麼更恐怖的事發生吧。
封非時抬眼對上薄枕關憂的視線:「從我有記憶開始。」
薄枕的手微微收緊,他眼裡的心疼沒有半分作假,讓封非時一時間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因為封非時不明白薄枕為什麼會對他有這種情緒, 他從有記憶開始就窺到了點這個星球以外的事,早就習以為常。
就聽薄枕低低地說了句:「要是我比哥哥大就好了。」
封非時又不懂了:「…為什麼?」
薄枕道:「這樣雖然不能跟哥哥撒嬌了, 卻能保護哥哥了,哥哥也可以不用一個人承擔這麼久。」
封非時稍頓。
他本來想寬慰薄枕一句,說他不累, 沒事, 別多想。
但話還沒出口, 封非時就做不到在薄枕面前說謊。
因為薄枕給他的感情真摯又簡單,更別說他也「進入」了,哪怕被拒絕在了那扇門外,他現在在封非時這也已經被列入了可信名單。
薄枕真的沒有什麼目的。
非要說有,就是因為他。
封非時凝視著自己面前這張怎麼看都會過於艶麗的臉,有些無措。
基因改造,是真的很痛苦。
真正字面意義上的痛死,不是用言語能夠形容出來的。
所以,封非時沒有辦法對這樣的薄枕說那些他慣用的敷衍安慰套詞。
……說這一路來他就沒感覺到累,所以沒事,肯定是假的。
封非時不是生來就是經歷了這麼多生離死別的二十八歲,他也有童年、少年,也有瘦弱到爬個六樓就沒什麼勁、氣喘吁吁的小時候。
封非時從不覺得自己是人們口裡的那個「神」。
他們想要的神太完美,他做不到。
他是個人。
他會討厭做選擇,會不喜歡寫報告,有時候太累了也會想要翹掉訓練,更加重要的是……他討厭生離死別,討厭背叛分離和對立。
封非時抬手,無關情愛,就是一個安撫的動作。
他很輕地摸了摸薄枕的腦袋,低聲說:「但至少我的命運是掌握在我自己手裡的。」
他確實有時候會覺得累。
尤其三年前察覺到對抗異端最大的難題很有可能來自他們內部,有更深的勢力隱藏在三大家族和塔之間的爭鬥中,或渾水摸魚,或隔岸觀火,或坐收漁利時,封非時的疲累更是達到了頂點。
因為他要應對的事太多太多了,異端、異種、人類勢力的爭鬥…還有他不知何時才能接觸到的更高的存在。
封非時就好像是漩渦中心的一個點,被捲入漩渦里的所有東西,都和他有聯繫。
可至少,他是那個點。
封非時得承認,他不喜歡把自己的命交給別人,他更喜歡自己掌控。
薄枕看著封非時眼裡平靜卻堅毅的神色,想封非時總是這樣的。
所以他才會強大,不是因為他是黑暗哨兵,而是因為他這個人是這樣的,所以他才會如此強大。
如果真的像他們想的那樣,那個是「神」的話,那麼祂會選擇封非時也是有原因的。
薄枕勾唇釋然一笑:「哥哥說得對,在這個時代,命運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比較好。」
他稍頓後,又問:「那哥哥,你問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是你有聽到過什麼嗎?」
封非時微微頷首,卻沒有深聊:「回頭再說吧。」
這些事是已經發生了的,薄枕也大概猜到那個夢是怎麼回事了,就沒必要在此時在這浪費時間了。
他們眼下還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
「好。」
雖然很想知道封非時以前的那些事,但薄枕還是點點頭,乖巧地應聲。
封非時開了休息室的鎖,休息室的門響起了「滴」的一聲輕響。
在門外等了大半個小時的蒙西立馬就支棱了起來。
他是不能踏足封非時的休息室,但他可以就這樣跟封非時說話:「封隊,你是現在口述作戰報告,還是直接準備會議?」
可封非時的五感被薄枕控制著,蒙西用平時說話的音量對著還沒打開的隔音門說話,封非時是聽不見的。
好在薄枕可以。
薄枕把蒙西的話轉述了,封非時用光腦開門後說:「開會。」
蒙西迅速行了個軍禮:「是,封隊!」
蒙西去準備會議,封非時示意薄枕:「你一起。」
薄枕順從地點點頭:「好的哥哥。」
而這時又有工作人員過來:「封隊,你們的精神污染值都沒有什麼問題,你的是62.9%,薄枕的是51.04%。」
他說完,還有點感動道:「我已經五年沒見過這麼低的污染度在您的報告上出現了。」
62.9%其實不算低了,一般要到40%以下才算低,10%以下最安全,但封非時的精神污染度……
這些年逐步上升,從未大幅度退過,最多也就退個個位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