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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枕的體溫燙到他有點想躲。
所以封非時低頭掃了眼自己被薄枕牢牢纏住的手。
這個時候,封非時才會覺得薄枕的精神體確實是蛇。
蛇捕獵時會絞緊自己的獵物不讓其逃脫,就像此時薄枕用力地夾住了他的手指一樣。
薄枕是典型的冷白皮,戰艦的燈雖然昏暗,卻並不能掩住他皮膚泛出的冷光,和他這個人、和他的體溫都不太相符。
封非時還能夠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包裹住了他,讓他四肢都處於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只是在這其中,還有些讓他本能緊繃的蠻橫。
他是黑暗哨兵,本身就感覺不到精神力,但讀書的時候學過,嚮導的精神力應該都是極其柔和的,就像是柔軟的棉花。
但薄枕的精神力…雖然薄枕大概率有在竭力控制,可封非時還是能夠察覺到其中暗藏的強橫。
好像稍不注意,就要觸及他的精神核,將他整個人從裡面開始撕碎。
這種危險感讓封非時有點想抽手,他原本懶洋洋趴在精神核附近的精神體也有點焦躁地動了動爪子,不安地刨了刨。
可他和薄枕之間詭異的契合度,又讓他不自覺地感覺到安心,想要放鬆下來,甚至閉上眼好好睡一覺。
——封非時已經忘記自己上一次的好眠是在什麼時候了。
也許是覺醒精神核之前吧。
封非時緩了緩,低聲道:「你體溫很高。」
「啊。」
薄枕的神經和思緒本來還在自己終於將封非時的手扣在自己掌心裡了的喜悅和一點擔心封非時不喜歡的忐忑中拉扯著,聽到封非時這麼說,回過神來。
「是正常的。」
薄枕抿抿唇:「哥哥覺得太燙了嗎?」
那要怎麼辦?
薄枕已經在思考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自己降溫了,但他的體溫是因為基因改造遺留的後遺症,他的體溫會比正常人高兩度,一些特殊情況可能還會高三到四度。
封非時只是覺得有點奇怪:「也沒有。」
薄枕鬆了口氣:「那就好。」
封非時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只能再嗯了聲。
但薄枕好像是想跟他聊天的,他又說:「哥哥,能告訴我為什麼這個時候突然去災區嗎?」
而且看封非時的樣子,是沒有跟上面打過申請的。
是出了什麼事?這麼突然。
封非時語氣淡淡:「就是要突然。」
薄枕稍怔,明白了什麼。
封非時是特意沒有通知也沒有打申請的。
那麼是因為什麼呢?
怕有人提前得知消息做出什麼?
還是想試探什麼?
從被遺棄之地上來的薄枕,對神州的情況完全就是兩眼摸黑,而且封非時掌握的信息太多,多到薄枕都不確定從他到神州後接觸到的所有事和神州發生的所有事,封非時是不是都知道,是不是都有他的影子?
封隊實在是太強大了。
強大到他拼了命地追趕,也只能望其項背。
薄枕垂眼,抿緊了自己的唇。
薄枕在用精神力給封非時清理污染度,他們的精神力難免會有些交融,封非時是沒法準確感知,但不代表這個事不存在。
比如說在兩人的精神力相交時,他能感覺到薄枕那邊傳遞過來的情緒。
這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
封非時想。
「你不高興?」
為什麼?
他應該沒有看錯,薄枕無論是抱著什麼目的來的,眼裡對他的感情不是作假,所以封非時才會更傾向於相信薄枕。
薄枕沒有瞞著。
他低垂著頭,悶悶道:「感覺自己很弱,幫不上哥哥什麼。」
封非時稍頓:「…你已經在幫了。」
他平靜道:「每個人能夠做的事都是有限的,在自己有限的能力里做自己該做的事,就足夠了。」
薄枕聽得懂封非時這話,他的意思是說,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行了,不要好高騖遠,也不要想著自己要怎麼怎麼樣,比如神教,比如付單。
付單只是個普通人,那麼他做好普通人該做的事就行了。
舊時代有句話叫做多錯多,薄枕也聽過。
所以薄枕抬起頭看向封非時,認真道:「嗯,哥哥,我知道了。」
他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聽哥哥的安排。」
他就差直接說「我超乖的」了。
封非時嗯了聲,沒再說話,但身體卻因為這短暫的聊天而逐漸放鬆了下來。
哪怕薄枕的體溫和鎖住他手的力道還是那麼不可忽視,他也沒有那麼緊張了。
再說……
封非時瞥了薄枕一眼。
他覺得薄枕比他還緊張。
封非時放鬆下來,靠坐在沙發上,因為被控制好了五感,所以他也可以抬頭去看那盞昏暗到好像電力不足,隨時要熄滅的燈了。
去淞濱災區這件事,其實並不突然。
他很早就有這個計劃,從三年前淞濱災區淪陷開始,封非時就做好了隨時重新進入淞濱的準備。
他知道如果跟上面提,肯定會被駁回,所以就沒有申請的必要。
但哪怕是真的早有計劃,封非時在今天早上時還是猶豫了片刻。
因為他昨天晚上做了個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