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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林秀低頭:「我看一會兒。」
屋內的任青松走出,抽走帶血的盔甲。
「別看了,進來洗手。」
許林秀眼睫低垂,安靜地讓任松青握住他的兩隻手仔細洗乾淨。
他輕聲問:「你是如何受傷的,不要瞞我。」
任青松道:「城外難民多,發生一點小意外,從箭下救了人。我筋骨強健,這點傷不算大事。」
許林秀若有所思:「青松,我覺得你穿的盔甲不好。」
任青松抬頭,許林秀還是低著臉,一副思考的神情:「材質雖然不錯,但鍛造的辦法和設計製作的樣式並不合格,所以箭頭能射穿盔甲。」
任青松打斷他:「林秀。」
許林秀眼睫一掀。
任青松沉默,過了半晌才道:「今後這些話莫要再說。」
許林秀:「……為什麼。」
任青松道:「我身為一城都尉,城內的兵營皆聽我調遣,軍需用物,自然用最好的。」
「適才的話莫要對任何人再說起,傳出去是對君威的蔑視,容易落人口舌。」
許林秀嘆息:「嗯。」
許林秀看見纏在任青松肩膀的布有血滲出心口發堵,往日總如春風和煦的神情顯得低迷。
任青松低聲道:「林秀,過來。」
許林秀走近,一隻手被任青松十指交叉緊握。
男人另外一隻手掌在他額前摩了摩,貼在眉心輕撫。
任青松道:「別皺眉。」
許林秀隱去眉眼間的憂慮,他不敢讓任青松抱自己,怕壓到傷口。
「你下次別受傷了,我看著心慌。」
任青松答應。
任青松忽然問:「適才的話,你也是從書上看來?」
許林秀點頭。
任青松:「日後那些書少看,若實在悶了,讓冬秋陪你出去走走,或陪陪娘。」
許林秀沉默一瞬,再次點頭:「好。」
他知道任青松是為自己著想,所以不再為這件事情過度執拗發問。
第7章
◎他所處環境和所接受的觀念如此,可自己呢◎
過幾日,許林秀收到藺晚衣讓人今年送來的夏製衣物。
他著霧藍色邊繡銀絲紋的輕軟夏衫,一頭如緞綢亮的烏髮用玉白髮帶束起,面如玉潤,若九天謫仙,冬秋看著墨青銅鏡中迎出的人影,看得有些痴和呆。
冬秋笑呵呵道:「公子真……」他語塞,卡了半晌,將美咽在嘴邊,硬生生改成「俊俏」。
不是冬秋誇張,他從小到大走過的地方,連同在繁華的紹城內,無論男女,他沒見過誰比他家公子好看的。
他家公子初見就讓人移不開眼,看多少年都不會膩,越看越好看。
許林秀道:「昨日還沒給你甜食吃,嘴巴這麼甜。」
冬秋笑得直眯眼。
許林秀行至屋外,到了側院去看在練武的男人。
他語氣一揚:「怎麼不多休養一陣。」
任青松道:「已經無礙,因傷懈怠幾日,有些乏勁。」
許林秀把任青松的刀收走,搖著頭:「你還是聽我的吧。」
任青松注視許林秀收走短刀,他的目光落在霧藍的背影沒移開,許林秀先是不動,過會兒才轉頭:「隨我回房休息,我讓你看個夠如何。」
任青松沉穩的面孔難得浮起少許笑意。
許林秀道:「笑了。」
任青松又變回那副穩重寡淡的神情,許林秀過去輕輕碰他的嘴角,還欲說話,冬秋跑過來告訴他從珠城運來的東西到了。
許林秀笑著牽起任青松:「你陪我去清點好嗎,有些送到爹娘和幾位小娘的手上,另一份我親自送往家裡。」
任青松輕撫許林秀微笑的半張臉:「嗯,過去看看。」
珠城盛產首飾珠寶,許家多年為商,又是大戶,自然有關係能托人買到珍品。
夫人們對珍寶飾物自然極其喜歡,許林秀先送去各個夫人的院子,皆被她們笑顏燦爛地拉著想多說會話,尤其是早年入府的兩位夫人,收到首飾後對上次許林秀只送給馮淑木表的怨氣一掃而空。
許林秀用一根紅繩系一顆米粒般潤澤的黑色小珠子綁到任青松左手腕,眉眼彎彎的弧度溫柔俏皮:「驅邪避害,要戴著,我們一人一條。」
任青松眼瞳微晃,低頭認真端詳腕上的繩子和小珠子。
*
許林秀午後帶著幾盒珠釵寶飾回了許宅,不巧的是,兩位長輩都不在。
他尋到管事,詢問去處。
管事道:「老爺要事外出,夫人去了城外的金安寺。」
許林秀若有所思,讓冬秋把馬車內的盒子都取下,讓管事安置。
「這些給夫人。」
管事差了下人搬去主院,許林秀沒停留多久,上了馬車,有點心不在焉。
他有半年沒跟李昭晚見過面,每次難得回來一趟,都因為些原因見不到人。
許林秀觀天色尚早,吩咐車夫掉頭:「去城外的金安寺。」
李昭晚不在城裡,那他就去寺內看看她。
*
馬車抵達城門被迫停下。
街外雜鬧,車夫大聲道:「公子,車過不了城門,有兵把守。」
冬秋跳下車探聽情況,半晌,叉著腰險些跟守城的兵吵了起來。
許林秀呵了聲冬秋,冬秋還有點不服氣,扭頭對守城兵說道:「你知道我們公子是什麼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