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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林秀微蹙眉心。
白宣似看穿他的憂慮,繼而開口:「我保證許家的人不會有半根毫髮受損。」
得白宣保證,許林秀暫時安心。
白宣道:「時候不早,許公子身子若不舒服,此刻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我再安排馬車送公子入營可行?」
作為為將軍出謀劃策的軍師,白宣慧眼識珠,求賢若渴,看中了許林秀身懷的才能。
自祁國建立他一直致力於招攬賢能人士,許林秀在兩個時辰內做出讓他見所未見,精細傳神的軍事地形沙盤,斷然沒有放人的道理。
至於許林秀和將軍見面後想做什麼,就不在白宣干涉的範圍內了。
以他看人的眼光,許林秀定還藏有使得他意想不到的驚喜。
*
酉時已過,微雨如酥,天色漸暗。
許林秀正準備走出營帳,白宣喚道:「許公子請留步。」
他聞聲回頭,迎來的白宣向他遞出一把洇染成煙青色的油紙傘。
白宣笑道:「許公子身體單薄,當心受了風寒。」
許林秀已有發熱的症狀,許家的事情沒解決他還不能倒下,未作扭捏,接受了對方的好意:「多謝白先生。」
一襲淺色素雅的衣衫隱在煙青紙傘下,款款從雨霧中遠行。
白宣目送許林秀離開,無端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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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送的馬車停在軍營大門外,冬秋早早就候著。
他見自家公子出現,忙小跑把人扶上車,道:「公子吩咐的事情冬秋辦好了,院子選在如意巷,臨水而建,四周清靜,屋裡頭前不久吩咐人打掃過。」
許林秀揉了揉疲倦的眉心,靠著背墊沒說話。
冬秋漸漸止聲,沒驚擾頃刻間睡著的公子。
院子是兩院四房的結構,許林秀到新落腳的地方後沒心情細看,匆忙沐浴喝了碗湯倒頭睡覺。
這幾天他實在太累了,事情接踵而來,夜間失眠多夢,夢境光怪陸離,再睜眼,人昏昏沉沉的。
冬秋扶他,許林秀剛要起身,後腦一重,險些又栽回床榻。
冬秋憂心忡忡:「公子發起燒熱了,冬秋立刻去找大夫。」
許林秀阻止他,遲緩的思維復位,他問:「什麼時辰了。」
冬秋:「已過辰時。」
許林秀搖搖有點暈的頭:「時間來不及,我換身衣裳就出去。」
冬秋驚道:「公子——」
許林秀望著銅鏡前臉色蒼白,雙眼卻異常濕亮的自己,嘴角牽了牽:「先去辦事吧,爹娘一日不回家,我不安心。」
他昨日走前拒絕了白宣派車接送的好意,叫冬秋另外備車。
甫一打開大門,卻見迎風綠柳下立著道黑色身影。雲消雨散,柳條沾上的雨珠隨風落在對方肩膀和發頂。
和任青松幾日未見,卻像相隔了幾年之久。
許林秀垂眸:「都尉大人親自登門,所為何事。」
任青鬆喉結緊澀,與許林秀和離後他沒一日合上眼,此刻雙目痛脹酸紅,聲音沙啞。
「許家的事交給我來處理,林秀你身子不好,我……」
許林秀微微一笑:「我與大人已無瓜葛,還望大人莫做有損我名聲的事情。」
任青松走到他面前:「府內儲藏室有許多你的物件,我還替你留著。」
許林秀側身,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多謝大人告知,改日我差人去取,恕不奉陪。」
他沒有去看任青松痛苦的神情,過去的人事,儘管沒能短時間內完全放下,但至少不再糾纏不休。
這是留給自己的最後一份尊嚴和體面。
*
許林秀比約定的時間提早到了軍營,他在營帳內靜候時,感覺身體狀態有點不對。
正準備開口叫人幫個忙,還沒出聲,頭沉沉一倒,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倒。
沒有摔在冰冷堅硬的地上,許林秀陷入短暫的昏迷,恍惚間被一股似雨落在森林的氣息覆蓋。
他聽到來人低笑:「這是你第二次投懷送抱了,難消美人恩啊。」
許林秀攥緊手邊的布料,意識恢復少許,他強撐直起身。
雨中森林落去,眼前出現一片湛藍冷冽。
結合兩次相遇的種種猜測,許林秀掩眸,從男人懷裡離開,端正身姿:「將軍自重。」
第29章
◎將軍,你想要嗎◎
重斐含笑不語,看似落拓風流,笑意是沒有直達眼底的,不怒自威,帶幾分審視。
這股壓迫讓許林秀以為自己被頭狼盯著,咽喉不由發緊。
他不露聲色,撐起身子定好神後,側首抬眼,迎上男人的目光。
重斐眉眼輕挑:「你膽子倒不小。」
這句話暗藏兩層意思,許林秀微微擰眉,也不管對方認為自己無禮且膽大包天了,開門見山。
「望將軍饒恕許家的罪行,從輕處罰。」
重斐饒有興味:「就為這點小事,你想方設法的找時機和我見面。」
許林秀垂眸:「父母養育之恩深重,為人子不可袖手旁觀置之不顧,若許家真的犯下過錯,請將軍從輕處罰,草民擔保今後絕不再犯。」
重斐看著眼前荏弱如柳的人一副不卑不亢的態度,倒如白宣所言,覺得挺有趣。
「本候看過你做的軍事地形沙盤,東西是不錯,但若想換許家上下平安,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