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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借著重斐的手臂支撐坐進馬車,駛離許家大門後,才無奈開口:「將軍,你嚇到我的家人了。」
重斐道:「是我不好,不過很想見你。」
他凝視許林秀雙眼;「夜裡合不上眼,反反覆覆的乾脆不睡了,否則眼睛一閉,都是你的模樣。」
索性早上來接人去軍武司。
重斐的直白率性讓許林秀頃刻間無言。
重斐笑道:「見到你心裡就踏實許多,顧不上嚇著誰了,若你願意,我下次帶禮登門聊表歉意怎麼樣?」
許林秀抿唇,最後忍不住彎了彎眼眸:「將軍打的算盤好大聲,我聽得清清楚楚。」
重斐連聲失笑,他手指癢得很,想不管不顧地把許林秀雙手包在掌心握住。
但剛見面就這樣,怕許林秀認為自己唐突急切,只好暫時忍耐。
他道:「真好,你與我如此說話。」
許林秀將懷裡的黑色扳指取出,遞給重斐。
重斐皺眉:「何意?既然送出,沒有收回的道理。」
許林秀:「禮物可以換作別的,唯獨這枚黑玉令不行。」
他向重斐耐心解釋,又把利弊分析一番。
最後重斐把黑色扳指戴回拇指,這會兒順勢一握,牽在許林秀修細的手腕子上。
「我考慮不周,還是有你貼心提示比較好。」
許林秀垂眸,重斐手掌很熱,甚至起了一點潮汗。
他忽然看出重斐坦蕩溫和的表象外,內心其實在緊張。
於是笑著問:「將軍也會緊張?」
重斐臉色一僵,道:「老子在戰場上浴血奮戰都不曾慌亂過,怎麼會緊張?」
掌心倒是緊緊的徹底握住那截手腕子,「林秀,你不掙扎,我就當你同意了。」
在車廂內許林秀任由重斐牽自己牽了一路,臨下車前,他示意:「將軍,不想全軍武司的人大早上受驚,還是先鬆手吧。」
重斐慢慢放手,想跟上去,許林秀轉頭望著他:「站住,我自己上樓。」
重斐道:「成,都聽你的。」
又叮囑:「你聲音悶,想必受了涼,一會兒我叫人給你送碗驅寒的湯,記得喝乾淨。」
許林秀:「好。」
兩人在樓下分別,許林秀停在書房的過廊前往下望,重斐對他扯著嘴角一笑,這才離開。
*
值班時有幾位師傅找許林秀討教軍需改良事宜,他們對許林秀新奇的想法很是驚訝,但接受度良好。
本都是在這方面經驗老道師傅,只要辦法行得通,不管多聞所未聞的新觀點,理論和實踐都往想要的方向發展,發展成功了,那就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師傅們閱覽過許多相關書籍,也算博學。許林秀稍微點醒,他們很快知曉原理,繼續拿起記錄的小冊子,回他們的地方埋頭研究去了。
許林秀閒在書房,才與師傅們探討過這個時代的武器,因物質匱乏和技術的落後,導致種類貧瘠,頗為感慨。
他拿筆在紙上按照興致寫寫畫畫,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門外來了人傳話。
許林秀收到許廉給他托人帶的手信,信里顯示許家原來的鹽廠有一半規模都改造成製糖的,之後許廉還聽他的建議,把鹽廠周圍的屋舍都買了,擴建加以改造,把製糖場地擴充。
此糖非彼糖,這次加工的材料是白糖,許林秀要做其他糖。
他上次和重斐提過的事情已經有了環境和條件,午後打算趁著空閒去製糖廠看一看。
晌午在書房用過飯,許林秀見外面又飄起清冷蕭涼的小雨,讓人替他取了把傘,準備出門。
轉到樓下,和重斐碰個正著。
重斐挑眉:「回去了?」
許林秀道:「想去一趟其他地方。」
重斐:「也好,反正我沒公務處理了,陪你過去。」
重斐拿的傘比許林秀自己撐的大上半倍不止,他將傘合起,讓重斐給他遮雨了。
重斐問:「身子可還難受,晚點我讓管家往你府上送些滋補的藥材,都是宮裡賞賜下來的,放在寶庫沒什麼用。」
許林秀瞥他,重斐笑道:「我身強體健,沒有哪裡需要補的,這等滋養藥材還是留給需要的人合適。」
坐上馬車,許林秀才道:「我看不盡然。」
重斐:「嗯?」
許林秀道:「將軍雖然體魄健康,但征戰多年,體內暗傷定有不少。這些留下來的暗傷年輕時看不出什麼,等到年紀上去,後遺症就顯示出來了。所以該治的治,該養的養,不能掉以輕心。」
重斐的目光簡直黏在許林秀身上,許林秀垂眸,摸了摸臉。
「怎麼了。」
重斐笑道:「你在關心我。」
他一想,腦子很快轉過彎。
「上次我凍傷後,你在我身邊守著,當時就仔細地看過我身?」
許林秀:「……」
他點頭:「是。」
重斐:「蘇無雲一直為我療理,有他忙著,別擔心。」
許林秀不是大夫,這會兒肯定是大夫比較有道理。
到了許家鹽廠,重斐先下車,扶許林秀胳膊時順勢把人往身前帶了帶。
許林秀幾乎被男人的披風罩得嚴實,沒受半點冷雨秋風的干擾。
重斐問:「怎麼想起來這兒。」
許林秀引重斐進門,一路上有工人向他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