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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公子,你可算來了,可否能先看看我這鐵甲造磨得對不對?」
許林秀示意對方別著急,接過鐵片,耐心詢問:「可有用我寫明的方式鍛造?」
「用了用了,公子說無需火加熱,直接冷鍛打,厚度打到只有原來的少半,也就是公子寫的……三分之一。」
許林秀目光給予讚賞,道:「師傅鍛造的方式沒有錯誤,只是心緒不穩導致緊張。這些甲片做得很好,只要照著此種辦法和步驟鍛造即可。」
他細緻耐心地一一解答所有函人師傅們的問題,連同情緒因焦慮而顯得不自信的,順便做了心理開導。
直到忙活結束,已過一個時辰後。
許林秀口乾舌燥,常人連續站兩個小時都不太受得了,更何況許林秀這種病情沒有完全恢復的,一動不動站得腿麻虛浮。
他接過一位函人師傅遞來的茶水,飲下後慢慢緩解咽部的不適。
經過許林秀一番指導和開解,重獲自信的師傅們繼續投入工作,指揮手底下的人加工加時鍛造鎧甲。
許林秀有些氣悶乏累,挪起酸麻的腿慢慢走出工坊,準備出去透透氣。
他步伐徐緩,沿草場走著吹了會兒風。
清風吹散滯留胸口和臉上的悶熱,雙腿在步行中知覺逐漸回來,有種腿是自己的感覺了。
他正要彎下腰捶捶膝蓋和小腿,驀然聽到有人大喊「當心」。
許林秀甚至沒反應發生了什麼事,胳膊給人用力一扯,撞到一睹堅硬的「牆」上。
胳膊傳來的痛楚令他不由皺起眉頭,抬頭望去,重斐目光冷冷掃向遠處的騎兵。
正圍繞草場練習射箭的騎兵連忙上前向將軍請罪。
重斐罰了人,等騎兵離開後,才重新看向許林秀。
「你是呆子麼,連箭射來了都不會躲。」
許林秀:「……」
到底沒跟重斐計較,畢竟對方從箭下救他,而且他不分情況,沒看清草場上有騎兵操練就過來散步,確實是他做得不妥。
許林秀道:「草民多謝將軍的救命之恩。」
重斐:「呵。」
「謝這個字從許公子嘴裡聽膩了。」
許林秀:「……」
此刻他不走不是,直接走了更不是。
見重斐沒有發話,而是背過身往前,他硬著頭皮跟上。
將軍沒開金口,他一介小小草民只能聽之任之。
*
沙場遠處正在負責練兵的桑北彌眼神好著呢,他望見將軍,準備叫將軍過來查驗練兵成果,話堵在嗓子眼要吼出來了,定睛一看,瞥見將軍背後跟著走的那抹白色身影,硬生生把話全部從嗓子咽回肚子。
將軍先是「大發善心」送許公子回家。如今又跟許公子連足同游。
要知道將軍可是聞名天下的煞神,開心了送人去見閻羅,不開心的還得送人去見閻羅,哪有當菩/薩散播善心的時候?
桑北彌自己想像一番,看破不點破,自認為頭腦靈光,姑且不打擾將軍跟許公子。
實際上,許林秀隔著好幾步距離的範圍跟著將軍走,將軍沒開口,他也得沉默。
許林秀只當自己在散步,過半晌,居然走起了神。
重斐這時停下腳步,看著明顯跟不上自己,卻盡力跟隨的人,嗤笑:「許公子,你就不知道喊疼?」
順著重斐的聲音收回心緒的許林秀反應遲半拍,他輕輕點頭。
剛才被攥過的胳膊是挺疼的,不用看都能猜出估計已經青了一圈。
他目光淺淺幽幽的望著重斐,包含了他不能說不敢說的意思。
當著重斐的面說出口,豈不是向對方抱怨?
許林秀溫和道:「草民忍忍就好。」
重斐眼神陰晴不定的;「過來。」
許林秀不解。
重斐道:「允許你過來,站邊上。」
許林秀不明白對方要幹什麼,依照命令走到重斐旁邊。
臨近正午,日光和風帶著一股暖和融融的氣息。
許林秀才發現他們站在地方是一處搭建在山上的高台,放眼放去,幾乎整個祁軍大營都歸納眼底。
約莫一刻鐘,重斐頭也不回道:「走了。」
許林秀只好再次跟上。
重斐給許林秀安排了暫時休息的營帳,帳內陳設俱全,睡榻上甚至鋪著絨絨的獸毯。
旁人在這種節氣捂著怕會悶出熱病,然而時節雨期多變,每日保不准有兩三場急驟大雨。
許林秀只要碰到下雨颳風就容易受寒著涼,所以有塊獸毯防護很是暖和。
考慮許林秀可能喜歡舞文弄墨看看書籍之類的,紙筆也給他準備了,木架陳列幾派書籍,軍營中多是兵書,沒有吟風詠月燕歌趙舞的那些。
這些兵書似乎很普及,許林秀沒看過,倒有興趣,趁晌午休息拿了一本倚在睡榻里看。
不久,營帳外響起士兵的詢問,得許林秀同意,士兵方才入營。
士兵道:「公子,這些都是上好的外敷良藥。」
許林秀:「嗯?」
士兵道:「將軍吩咐,公子可敷在手上疼痛的地方。」
許林秀動了動其實已經不太疼,但估計幾天內留有痕跡的胳膊。
他道:「有勞了。」
士兵看了一眼許林秀,很快低頭不敢直視:「公子多加休息,有什麼吩咐喊一聲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