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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外頭來的難民少了,」小僕更加輕聲,「聽聞,上次在酒樓聽到的那支祁軍在救濟從涑州和沽州逃離的難民。」
許林秀心念一動:「這支祁軍不是西王的?」
冬秋左右瞧瞧,見四下無人才極輕地點頭,不敢亂說。
他道;「公子,咱們還是別說了吧,冬秋心裡不安。」
許林秀微微笑道:「好。」
思緒卻不由飛轉。
結合紹城內四起的傳言還有外面發生的事,西朝很有可能會在內部發生一場鬥爭,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波及任家。
想著,有點心神不寧。
他和任青松認識六年,成婚四年,對任家在燕京那位有關係的人物並無所知。
任青松向來不願他操勞事情,自然不會說,而任家的長輩,許林秀和他們不會提及比較隱秘的話題。
他只知道任明世跟京里一位大人有聯繫,至於那位大人如何,許林秀從無知曉。
他下午想回許宅一趟,臨出門前,收到藺晚衣的邀請。
許林秀回家裡想看看李昭晚順便問些事情,藺晚衣的邀約在傍晚前。
冬秋問:「公子,要推了嗎?」
許林秀:「時間應該足夠,先回許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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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宅位於紹城西北,馬車穿過白牆烏瓦的房子,家家戶戶門外碧柳垂絛,安然閒適。
馬車停在許宅門外,兩旁石獅威風,抬頭入目的即是一塊烏木匾額。
「許宅」二字形如雲煙,筆鋒卻不失凌厲,是許林秀前幾年親手所提。
冬秋上去敲著門環,僕從開門,見是許林秀,忙差人叫管事過來。
許林秀入門,管事很快迎接。
他問:「爹娘可在?」
管事道:「老爺夫人都在,只是……」
許林秀聽管事似乎有難言之隱,沒有詢問,見到許廉後先做細細端詳,才問:「爹和娘身子可安好?」
許廉比他上次見到時面容有些老態和憔悴,許林秀驚訝:「爹,家裡有事發生?」
他左右環視,狐疑著:「娘呢。」
許廉說道:「你娘身子近日身子病了,吹不得風,在屋內歇著。」
許林秀:「我去看她。」
許廉道:「找來城裡最好的大夫看過,莫要擔心,你娘她需要靜養。」
許林秀心裡不安:「我去見娘一面,好長時間沒親眼看看她了。」
只有見到李昭晚,許林秀心裡奇怪的感覺才能壓下來。
算算日子,他已超半年都沒見過李昭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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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林秀疾步走到宅內雅院,屈指敲門,隔著門聽到李昭晚的回應才稍微定神。
許廉跟在他身後,道:「林秀想見你。」
屋內穿出幾聲低咳,李昭晚聲音有些啞:「那就……進來吧。」
李昭晚透過屏風望著步入室內的身影;「娘染風寒,你身子弱,在那頭就好。」
她一頓,道:「娘擔心將病傳給你。」
越過屏風隱約可見李昭晚的面容,許林秀見不到人還是放不下心,徑直繞至屏風前,他微微一愣:「娘,你瘦了許多。」
李昭晚抬手撫臉,幾分憔悴的面容偏過向床榻內:「原先我還想瘦一些才好看。」
許林秀目光憂慮:「身子最重要,再說娘並不胖。」
他再三和許廉確認:「爹,娘的身子真的沒事嗎?」
李昭晚正過臉,嘴角牽出一抹很淺的笑:「娘沒事,無需擔心。」
婦人清秀消瘦的面容垂著:「大夫吩咐需要多靜養,」說完又咳了幾聲,「老爺,林秀身子弱,你帶他先出去吧。」
許廉將許林秀帶出屋內,許林秀魂不守舍,又覺怪異。
他看著面前的背影:「爹,家中可好。」
許廉道:「放心,有爹管著。」
父子越過第三座院子步行至前廳,經過門柱時許廉步伐頓了頓。
許廉欲言又止,但觸見許林秀溫和期盼的目光,最後抬起手在他發梢摸了摸。
「好孩子,一轉眼你都長這麼高了,模樣穩重了許多,不像過去的時候……」許廉道,「做什麼都毛毛躁躁沒半點耐心。」
「孩兒總要懂事,爹,有事情一定不要瞞我,如今我可以為你分憂的。」
像這次長輩生病,兩人憔悴了卻沒告訴他,許林秀說不氣餒不可能。
許廉和李昭晚是他來到古代最感謝和關心的兩個人,兩位長輩讓自己感受到久違的親情眷顧,嘗過這份溫暖,他很珍惜。
許林秀在宅內陪了一會兒許廉,許廉午後還要去鹽廠,他送走長輩乘坐馬車,趕在傍晚前抵達藺晚衣約他見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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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閣這個名字聽起來有幾分旎色,在紹城內是座有名且富貴風流們愛去的茶樓。
此閣賣的茶是好茶,這裡的茶師皆容貌較好。
茶師有男有女,容貌昳美,願意花錢的人還能專門指定茶師。
茶師們雖賣藝不賣身,然而他們的容貌與談吐不俗,加上一身泡茶的好手藝,頗受名士風流們打發時間。
藺晚衣約許林秀出來閒聊之餘多談的還是生意上的事,繪霓閣新制式的衣裳供不應求,生意都排到了秋冬的製作。
他們接到許多客商的訂契,藺晚衣還專門找來城內畫工最好的幾名畫師照著原來的改動做冬秋的設計衣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