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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許林秀的計劃,下午要展開首次火.藥轟炸試驗。
從材料檢查入庫到成份劑量調配,戰線不宜拖得太久,否則跟許林秀來的這批人,心態的積極性免不得會遭受一些打擊。
所有人都沒見過火/藥的威力,靠著憧憬和熱愛與對他的信任,在前期準備工作投入大量精力與時間。
如果第一場試驗因下雪的緣故被迫中止,大家受挫的心情許林秀或多或少都能猜到幾分。
他目光放遠:「再吩咐人把場地檢查幾遍。」
許林秀徑直去了火/藥房,幾位師傅按他寫的方子調配劑量,四個制好已有雛形的火/藥球分開陳列在抬架里。
許林秀把每個火/藥球火線芯的長度量完,師傅們擦了擦發邊的汗,道:「照大人吩咐,四個火/藥球劑量分毫不差。」
幾位師傅先前做過實驗,這些用芒硝、硫磺、木炭合制的混合物引火就會炸開,若非他們聽了大人的叮囑只取微量測試,後果不堪設想。
許林秀頷首:「叫人把它們抬到引.爆場地。」
莊玉書已經把引爆場地清了幾圈,四下寂靜空蕩,鵝雪簌簌飄著。
前來觀望的官員和師傅皆被安排在劃分出的安全區域內,他們扶欄而望,有的等不及跑到樓下,迎接雪中撐傘而來的身影。
不一會兒,本在樓上觀望的人都下了樓紛紛圍著許林秀。
許林秀仰望黑沉沉的天,安撫眾人:「就快了。」
負責引燃火線的工作交給會武功的年輕將士,他們有經驗豐富的撤退方式,得到示意,拿起火摺子點燃火線,立刻快速地閃進提前安置的沙袋後,伏地背身,緊閉雙目,手掌牢牢捂起雙耳。
寂靜空曠的場地火光沖天,飄動的鵝雪都被高溫的火浪扭曲了墜落的路線,或直接消融成水。
本以為在安全區域就放鬆了不做防護的眾人被這道轟鳴炸響險些震碎耳膜,隱晦暗淡的視野更被強烈刺激的火光弄得雙目幻視,或陷入短暫的黑暗。
許林秀皺眉:「諸位大人、師傅,我一再叮囑,你們倒沒把話放在心上。」
過了一陣,紛紛回神的官員和師傅們心神皆震。
「世間竟有如此威力的武器,若能投到戰場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完,齊齊望著許林秀,等他說。
許林秀道:「黑/火藥只是第一步,引燃彈/藥的條件有限,接下去咱們要做出能承受高溫把火藥投射出去的火/銃,可以飛在天上投擲的火/鴉。」
在場的人皆失神無言,光是平地引燃的火/藥都叫他們開了眼界,聽聞還能投射,甚至能從天上擲引,更是一片啞口靜聲。
許林秀觀察眾人神情,微微一笑,溫和道:「諸位近日勞累,這三天都回去好好休息,天雖寒冷,但咱們的工作卻不輕,需得趕在來年春天,把第一批制好的熱/兵器送到邊關。」
「好、好……」
「老夫這就立刻回府睡他個三天三夜。」
在軍火庫雖為所有人都準備了休息的房間,總歸比不上回家吃幾口親人準備的熱飯熱湯來得溫馨實在。
許林秀首次火.藥試驗的效果達到預期,先讓大家放鬆幾天,冬春寒冷的半年,還有更多工作要忙。
他差人找大夫給負責引燃火線的將士做個身體檢查,吩咐完,值守的士兵前來通報。
許林秀挑眉:「任都尉來了?」
想起剛才的火/藥試驗,很快有了頭緒。
任青松果然是為爆/炸而來。
兵營離軍火庫不算遠,沖天灼亮的火光和如雷的震響讓營內士兵紛紛驚慌。
任青松示意兵將無需慌亂,又擔心軍火庫這邊出事,立刻帶了人趕來。
雪在許林秀身後成了背景,他一身雪白狐裘,看似清冷出塵,然而對上那道溫和安靜的目光,在寒冷冬雪中猶如暖風吹拂。
任青松驀然靜下整顆心。
許林秀道:「驚擾了任都尉,方才我們在做火/藥試驗,場上無人員受傷。」
任青松想起那道炸破天光的威力,再看眼前清瘦荏弱的青年,很難把事情和人聯繫在一起。
偏偏全都出自許林秀之手。
他有眼無珠,又或者早前就意識到這個人的特別。
從許林秀在家裡造出的那一屋子奇異物件起,當日與他指出鎧甲的缺陷,任青松已有預感,卻因私心讓對方一退再退。
許林秀絕不是安於現狀養在後院的芙蓉鳥,他羽翼漸豐,遲早會飛上蒼穹。
許林秀側首:「若都尉大人無事,恕不遠送,我還有事務要忙。」
任青松道:「好。」
他看著許林秀的側顏:「今年寒冷,注意保暖。」
許林秀不語,任青松背身,疾步離開。
*
許家制好的糖塊已經整裝完畢,不日就會由軍營派出車隊護送至涑州,送到重斐手上。
許林秀望著日夜飄雪不斷的天,存了份私心,從自己的私帳上走出一大筆錢財,用於添置冬襖和棉鞋,和糖一併送往涑州。
許廉聞此消息,從許家掏出今年所獲利潤的一半,同樣用於添置禦寒的衣物,交給軍營車隊派送到西北。
許林秀接到消息本來想跟許廉談談,許廉笑道:「將軍已是咱們許家的兒婿,咱兒子心疼將軍,當爹的也心疼你們,家裡會掙錢,用得多意味著掙得多,別操心,好好當你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