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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愧不怍地袒露:「老子就是想要你,要你這個人,你的心,還有……」
「還有身子。」
重斐掌心流連在許林秀的腰背愛不釋手,漫無邊際地想有沒有什麼辦法把許林秀變小了每天每刻都揣在懷裡帶著。
他不忘吩咐:「若你嫌我煩,就把我推開,再用力給老子一巴掌,絕不反抗。」
許林秀失笑。
重斐聽他笑意止不住,身子都笑抽了,立刻心急。
「別笑太久,當心岔氣。」
又道:「我也想時刻見到你的笑顏,不過這種笑法會傷身子,先別笑。」
重斐臉色沉著:「林秀,留點兒情緒,明日再笑怎麼樣?」
許林秀好不容易平復情緒,眼睛洇些濕,應了。
重斐在他面前,有時威風英武,有時又顯得憨憨的。
他湊近對方嘴角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道:「將軍,趁時候還早,帶我去看看芒硝。」
重斐:「好。」
又認真商量:「下次能不能親嘴裡面。」
親在嘴巴外面,他還沒反應就結束了,就跟把一塊肉晾在老虎嘴邊,晾一下就拿走。
這……這是人幹事?
許林秀端坐回位置上,又變回舉止文雅的公子形象。
重斐定定看他,片刻落了陣勢,像只吃不到肉還落敗的老虎。
「好吧。」
*
要辦正事,重斐絕不耽擱,當即就吩咐車夫把馬車掉頭,去往官署負責看管的那幾塊盛產芒硝的區域。
二刻鐘後許林秀隨重斐下車。
眼前出現的山谷連綿不絕,入山的路上設置有幾道涼亭和卡口。
自皇帝下令遏制煉丹的風氣後,江縣作為盛產芒硝最多的小城邑,整改的律例甫一下達,縣官壓力十分沉重,連夜帶領手底的人著手安排。
身為小小縣官,頭一次感受到許多雙眼睛盯著自己,連刺史都到了江縣督查。
江縣一眾官員當時沒有誰合得上眼,幾乎拼盡老命帶人日夜不停地徹查再接手監管,直到刺史離開,方才鬆了口氣。
一幫老官員回家睡了個天昏地暗,緊接又陸續地生了場病。
那等極強的壓迫感小縣城的官員們也不願再受了,是以對芒硝管控得非常嚴格。
今日將軍親自前去查看,跟在後頭的官員紛紛提起一口氣。
他們目目相覷,給彼此互相打氣。
「別慌張失措的,上回刺史來後,咱們不是做得很好?再者這些日子以來,官署對芒硝產地的看管不曾懈怠,安心,莫要慌亂。」
入秋後山里許多枯葉飄黃落敗,許林秀步行於深秋的山道,重斐轉頭,縣官立刻顛顛地跟上。
縣官恭恭敬敬:「將軍有何吩咐?」
重斐:「講講芒硝吧。」
他知道許林秀想聽。
縣官清清嗓子,開口:「這一帶的山谷遍布芒硝,在江縣,咱們都稱含有芒硝的土為鹹土。」
許林秀:「鹹土?」
重斐:「你們嘗過?」
縣官乾笑:「回將軍,下官自然沒嘗過。就、就是那幫煉丹師傳的,於是所有人都這麼叫了。」
縣官踩踩腳下枯葉,道:「還請將軍和大人稍等。」
許林秀安靜打量,只見縣官用手撥開層層厚積的葉子,在其腳下,露出的泥土呈霜白之色。
縣官道:「回將軍,這些就是鹹土。只要把鹹土採集起來,以水淋汗,煉煎出白雪狀,結於盆底的,自然就剩下芒硝了。」
許林秀拂袖半蹲,拈起少許鹹土放在手心打量。
重斐道:「如何?」
許林秀:「嗯,就是硝石。」
重斐:「明日就命人採集煉製,到時把材料都運往軍武司。」
一頓,忖道:「專門設立一個火器庫如何,就交由你負責管理。」
重斐起初了解現代武器的殺傷力只覺駭人聽聞,可祁國有條件做,他不可能置之不顧。
要守護天下太平,就得保衛邊關,將所有覬覦祁國的敵人全部驅逐降服。
若非軍營和邊關的防禦守備經過許林秀的幾次調整改善,重斐還沒怎麼意識到他們的武器兵甲有多落後,甚至比不上當時勾答人所用的武器。
也是許林秀的出現,重斐才真正意識到,行軍打仗不能光靠將士們的英勇堅定,不能用數以萬計屍首的白骨堆疊做邊關的城牆。
那樣做,只是叫將士們做無畏的犧牲罷了。
既能抵禦外敵入侵,又可保將士性命安全,這才真正做到國平家平天下平。
邊關要強大,就得有更厲害的軍武,不能僅憑他們的滿腔烈血和赤手空拳。
許林秀睨一眼重斐:「將軍就這麼信我?」
重斐道:「只有你負責此事才讓我安心。」
*
當夜,重斐在江縣擬寫詔令加急送回紹城,命人在軍武司專門設立出一處軍火庫。
沒有人知道這座軍火庫是何用意,軍武司里反對的人還不少,畢竟他們沒聽過軍火。可縱使他們反對,私下議論幾日也起不到什麼效果。
重斐把一枚印有金色火焰的腰牌遞給許林秀,許林秀放在手上摸了會兒。
他問:「將軍不怕我玩脫了嗎?」
他就是個畫圖的,真要管理起一個部門,難度跨得不是一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