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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林秀將落髮披在身後躺下:「怎麼這麼問。」
冬秋凝著臉色,又叉開食指和中指牽了牽嘴角:「公子你這樣,然後又這樣……好奇怪。」
許林秀人前人後一向溫潤內斂,少有短時間變臉變那麼快的。
許林秀:「……」
他問:「真這樣?」
冬秋小雞啄米般點著腦袋:「嗯嗯。」
許林秀一下子就擴大了唇邊的笑意。
冬秋納悶:「公子?」
許林秀道:「你也去休息吧,我沒有哪兒不舒服的。」
冬秋聽話地去了小廳的睡榻躺著,他覺得公子看起來有點奇怪,不過公子似乎並不惱怒,還一副樂享其中的模樣。
*
將軍府內,重斐遠沒有許林秀想的有多能忍。
秋夜蕭冷,重斐回府後沒去其他地方,徑直去了演武場,刀槍箭棍挨個來了一輪,武得渾身汗水淋漓。
管家拿著乾淨的布巾在旁邊靜候,轉頭吩咐下人隨時備好熱水往房裡送。
深更半夜,將軍興頭起來要酣暢地武幾段功夫,管家攔不住,只能多添件厚實的襖子在一旁陪同。
重斐身體的那股勁熄了七八分才停下,掌心甩了甩,都是汗。
他道:「沐浴。」
想起許林秀在西北對他的叮囑,說是大汗後不能直接洗浴,又吩咐:「汗去了再洗,水晚些時候備。」
如今不是一個人了,凡事都要謹慎斟酌,
重斐邊走邊擦汗,解下系在勁腰邊上的那一兜糖,從袋子裡取出一顆剝開了送進嘴裡。
酸酸甜甜的,梨子的味道淺淡,怪好吃。
糖塊含在嘴裡嚼咬,咬沒了重斐又剝一顆。
還和許林秀說自己不好甜呢,這下未免自己打自己臉。
管家問道:「將軍吃的何物?」
重斐:「糖。」
管家:「白糖?」
可他瞧著將軍吃的糖和白糖並不相同。
重斐含笑不語。
他體能耗損大,方才練過一個時辰的武,晚上吃的面早就耗盡,腹中空餓。
吃兩顆許林秀給他的糖,重斐驚覺體能當真有了恢復,飢餓之感淡去少許。
兜里的糖不多,攏共三四十顆,重斐將一兜子糖塊收好,許林秀親自做的糖要慢慢吃才行。
*
許林秀賦閒家中幾日,天色尚好,午前陪李昭晚乘馬車前往金安寺上香,又繞路前往城內最大的一處義賣行。
義賣行每隔一個季候舉辦一次義賣,買賣所得都用去行善救災,屬民間自發組織。
拍賣行還有官賣,但官賣把控得緊,因此民間舉辦的義賣行收納許多遺落的珍品,買賣只遵循價高者得一個原則。
李昭晚從某位富商夫人嘴裡得知,此次義賣有尊三朝前遺落的觀音像,她敬仰神明,很想要這尊觀音像。
許林秀也是昨日無意得知,近來閒暇,陪李昭晚一起去了。
來到這個世界七年,他從去年和離後才增加了在外頭走動的頻率,紹城舉辦的義賣,說實話他沒見過是什麼場面,只當來長見識。
李昭晚在車上關心了一嘴許林秀和重斐的情況。
「林秀,你與將軍如何了?」
她既關心又不敢多打探,那樣滔天權勢的身家,多問一句都怕冒犯了。
可許林秀是她孩子,為人父母,孩子的婚姻大事對他們而言太重要了。
許林秀微忖,斟酌著回答:「將軍待我很好,我們認識不止一段時日了。」
李昭晚:「那種位高權重的人物,我也是擔心你。」
「娘不求你找的人家定要大富大貴,掌握權勢。經過……那事,娘跟你爹對門楣看得不重了,咱們家該有的都不缺,唯獨缺個真心對你,能好好照顧你的人。」
許林秀安撫她:「娘請安心。」
李昭晚嘆息:「你是個有主意的孩子,你爹跟我加起來都比不得你會想,娘相信這次定看準了人。」
許林秀無聲一笑。
他很幸運遇到的人是重斐,重斐給了他勇往直前的膽氣。
如果那個人不是對方,或許他要從上段經歷的陰影走出需要更長的時間。
馬車行至義賣行,四層樓高,賓客不絕,四周空地隨處停放寶馬香車。
門前的小侍滿臉笑意領他們到樓上,義賣行整層樓的內部改造過,二三層打通為一層,做為拍賣主場。
許林秀扶著李昭晚到會場入座,義賣流程進行得很快,物品按順序義拍,喊價三次沒有抬價的,交易完成,貨錢兩清。
至於有沒有訛人詐拍的許林秀不清楚,更不知道如果發生這種事情義賣行要怎麼應對處理。
他此行陪李昭晚拍觀音像,其他物品送上展示台會抱著欣賞的目光看,以旁觀者的身份看義賣者競拍同一件物品挺新奇的。
沒等許林秀旁觀太久,李昭晚想要的觀音像端送上台。
許林秀聽了幾輪拍賣大致摸清楚流程,他替李昭晚出價競拍,話音剛落,在他之後跟拍的人令他側目。
隔著幾列的坐席,任明世陪馮淑竟也來拍這尊觀音像。
許林秀挑眉,挑完驚覺這個動作重斐似乎很喜歡做。
他在任明世之後加價,對方緊抬。
李昭晚看見任家的人臉色都變了,心緒有些驚慌。目光一轉,見自家孩子從容不迫,心神漸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