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頁
重斐按捺心緒,想直接去逮許林秀,卻因對方特意留的話,暫時停止動作,整顆心被許林秀抓痒痒似的撓著。
自己那麼喜歡許林秀,總感覺對方好像沒有太喜歡他。
可若對自己沒有感覺,為何還要神神秘秘地親手為他準備禮物?
祁軍勝仗,從朝廷傳來的詔令和獎賞都到了。
重斐論功給部下行賞,這份軍功給他帶來的喜悅沒有多久,他軍務忙完時,就到許林秀屋外的樓下轉轉。
冬秋從過廊探出個腦袋,笑呵呵道:「將軍,公子今日也不在呢。」
重斐濃眉一挑,算算日子,他和許林秀十幾日沒見了。
「你家公子究竟在做什麼?」
冬秋搖頭,故意裝傻:「稟報將軍,小的不知。」
又過幾日,重斐等不下去了。
這夜,他處理完手頭的幾件軍務專門候在樓下。
西北的月色蒼茫孤瑟,等至亥時,才見大門外迎來一抹清冷的翩然身姿。
許林秀還在琢磨今晚的工序,面前黑影一籠,月下男人的眼眸仿佛狼目,他心臟急跳:「將軍。」
重斐嘆道:「你叫我等我等了,可等了二十一日,等不下去了。」
他道:「我不要那勞什子禮物,我只想每日都能見你。」
第66章
◎好像很想把公子……吃了似的?◎
銀白月色照亮層層階梯,又落於石塊,石上倒出枝葉交疊晃動的搖影,立在地面的兩道身影靠得相近。
臨至槐夏,晚間的西北透出溫溫涼爽的氣息,不似冬春時寒乾冰冷。
重斐壓迫力強,許林秀不得不往後退開幾步,側首避開那道攝人心魄的目光。
重斐濃眉一皺,再次靠近了三兩步。
他斂起無形釋放的壓迫氣勢,適才許林秀後退的幾步,無端叫他覺得幾分莫名和無奈失落。
他問:「你不見我?」
許林秀神色一松,上門堵人的是對方,此刻倒叫他懷疑自己把重斐欺負了去。
他微抬起臉,沒請重斐到樓上屋內,而是指向就近的一處涼亭,道:「將軍,隨下官到那兒坐坐如何。」
重斐不做遲疑,等許林秀在亭中石凳子準備落座時,他邁開長腿,步形大而疾,橫臂擋了擋許林秀,掌心放在石凳探溫,觸手溫感不是很涼,才叫許林秀繼續坐。
許林秀失笑:「多謝將軍細緻貼心。」
重斐岔開兩條長腿大刀闊斧地坐在許林秀對面的位置,不加掩飾地從最大角度範圍看著人。
「你要與我說什麼?」
許林秀坦然承受重斐的眼神,抿唇,仰眸眺望,道:「就要入夏了,月色越來越美。」
似在嘆息,繼而溫柔一笑:「西北的月亮比起紹城看上去還要更低更圓。」
許是地廣空曠的原因,如此滿月顯得蕭條,不像南城的皎月高潔秀美,西北的月色容易添人思愁。
伴隨許林秀的玉質般溫和輕潤的嗓音,重斐舉目遠望,看了會兒,發現月亮看來看去就也那樣,在西北看過數年,還不如把視線投向許林秀。
於是他收起目光,繼續注視數日見不到的人。
冬秋時不時從過廊徘徊,結合公子近日回來的時辰,此刻借四周的火光,瞧見公子在涼亭與將軍獨處,這才沒下去迎接。
半晌,公子朝他的方向揚手,冬秋蹬著木階梯跑下去,站在涼亭外問:「公子有何吩咐?」
又道:「見過將軍。」
冬秋幾乎每到夜裡都會和前來尋等公子的將軍問候,人都麻木了。
許林秀道:「拿一壺江州抱月白下來。」
酒是許家給他帶的,許林秀曾往桑北彌那送過,此後桑北彌時常來轉一圈,轉的頻率高了,他好酒,想尋些不同於西北的烈酒嘗嘗。
所以許林秀給許家的書信就特意寫了,每次帶東西可以多送幾壺酒,這壺江州抱月白是前幾日送到的。
重斐揚眉:「要喝酒?」
想起許林秀的酒量,見他喝過的那兩次都醉了,哂道:「你可喝不得。」
許林秀有點不服氣:「將軍莫要看輕下官,小酌一兩杯還是可以的。」
在西北最不缺烈酒,當地的人高低能一次喝個兩三壺。
將近一月許林秀日日泡在工坊查看鑄劍進度,師傅們比他更要辛苦,鍛造過程時刻有人接替,所有人輪流趕著活兒,為提神,大伙兒腰上都少不得揣著酒壺。
許林秀開始只是飲茶提神,時間長一點,偶爾會來半杯一杯的,比起各位師傅的暢快豪飲,他則顯得秀氣文雅多了。
此情此景,許林秀忽然想和重斐共月對酌。
重斐想起當日在紹城湖畔酒樓所見,說道:「不許多喝。」
許林秀道:「下官自有分寸。」
重斐飲酒,許林秀則指握杯盞輕抿。
最近他忙得閒不下空,布置防禦工事,岳縣的改良馬面有了進度,他到那邊看過兩次。
基本午前就要把公事處理完畢,午後和師傅們在工坊守到深夜,許林秀傾訴的欲/望在此刻有了宣洩口,重斐變成他專注的聽眾。
重斐低沉地柔下聲音:「那勞什子禮物我不急著收,只願你健康安然。」
許林秀無聲淺笑,接下去的話沒告訴重斐。
他到延城已有兩月,再過兩月,盛夏之時就結束這邊的公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