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頁
許林秀幽幽睜開雙眸,聲音沙啞:「將軍。」
重斐包起許林秀的兩隻手放在嘴邊輪流啄吻,俯身理了理青年的額發,把放在案幾的參茶端起,還有餘溫,給許林秀餵一點。
許林秀靠在重斐身前,喝了參茶,體內的力氣仿佛恢復少許。
他唇邊揚起淺淡笑意,手指撫在重斐眉間的皺痕上。
重斐道:「是我粗魯對不住你,把你傷了。」
許林秀瞥著已經離去的黃御醫,胳膊什麼力氣的抱住重斐脖頸:「將軍不必自責,我又不是紙糊的,養段時間就好了。」
重斐沉聲應著:「時辰很晚了,我陪你睡會兒。」
後半夜幾乎所有人都沉睡,許林秀枕在重斐的臂彎間,呼吸清淺起伏。
晦暗的光線里重斐睜著眼一直看懷裡人的睡顏,天亮時出去了一趟,重斐處理完軍務回府,許林秀仍在睡,問過下人,說是中途都沒醒過。
許林秀這幾日偶爾起點低燒,其餘時間都在睡和吃之間度過,重斐甚至把一些軍務都帶回將軍府處理。
這會兒重斐後悔得要命,本來就沒幾日和許林秀相處了,去涑州最後的一段時間,都沒能和心上人多講幾句話。
兩人在將軍府內情深意濃,重斐忙著照顧人,許林秀則吃喝睡覺。
外頭卻不知道將軍府里的事,他們只聽說聖上的詔令都下到紹城了,將軍不日啟程前往涑州。
這樁親事剛定沒多久,許林秀就要與將軍分別,且最近在城裡不見許公子身影,莫非將軍一心忙於軍務致使他受了冷落。
看來前段日子傳開的那些話虛實參半,有人推測許林秀並沒那麼受寵,這會兒艷羨稱頌的話減少,多了點幸災樂禍的言語。
許氏二人,尤其李昭晚道:「外頭有些人胡言亂語,沒想到陳夫人私下也跟她老爺的三房小妾嚼咱們林秀的舌根。」
許廉皺眉:「還有此事?」
一想,決定今後不做和陳家白糖生意了,除非他們登門跟自家孩子賠禮道歉。
任外頭如何起了些風言風語,許林秀都沒受到影響。在一個沒那麼晦陰的天色,他被重斐送回許宅,當著許多下人的面牽進家門。
有行人經過,看到後把話又傳了出去,市井還未議論半日,一道詔令送到許家。
許家全府,里里外外的人都跪滿了迎接。
城西大興土木造了座軍火庫家家戶戶都知曉,卻不懂作何用處。
詔令一到許家,眾人才得知原來許林秀又升了官職,且那座神秘且廣闊的軍火庫,竟只由他一人接管。
滿城譁然,連臥居在舊宅養病,暗地裡想看許林秀笑話的任明世都失了神。
軍火庫離兵營不遠,起初任明世特意繞路去看過,猜想新造軍火庫會不會跟兒子有關。
結果竟是由許林秀,讓他一人掌管。
重斐帶領祁軍啟程當日,許林秀親自相送。
兩人坐在車廂內,眼眸眨也不眨,似乎把彼此刻入腦海。
重斐抱起許林秀,暗罵:「早知道前幾日就不睡了,看一眼就少一眼。」
不等許林秀開口,薄唇封上那兩片猶如花瓣的唇,奪取芬烈濕潤的氣息。
許林秀竭力放鬆地呼吸,手指沿重斐的脖頸和耳朵來回輕撫。
將士們只見許大人下了車廂時似乎站不太穩,步形漂浮虛軟。
許林秀目送祁軍出城,回家換了身新置的官服。
眾多士兵圍著他護送,街頭很多人圍觀,卻碰不到許林秀半截衣角。
直到巍然冷肅的軍火庫大門出現在眼前,風裡隱隱流動著硝石的氣息,預示當今時代將要迎來一個新的轉折。
第102章
◎寫信◎
重斐專門配備了一批人留在軍火庫供許林秀差遣,有從軍武司調來的,還有從軍營調來的,之前那位在軍營養馬的曹老六,就主動跟將軍請示,負責每日護送許林秀從家中往返軍火庫。
許林秀揭開車簾,曹老六扭頭望著眼前鮮色官服的俊美青年,笑呵呵道:「大人,這會兒下了雨呢,您身子不好,還是坐在車上吧,從大門步行進去沒幾刻鐘走不到地兒。」
火藥試驗需要安全的範圍和環境,重斐專門給許林秀留出來的幾個「試驗場地」很廣,且就算炸出什麼動靜,對城內的居民影響很小,基本聽不到什麼聲音,就是費點腳程,這一個來回不騎馬或者乘車,單程一趟至少需要二刻鐘起。
曹老六把車趕到樓下停好,門前已有十幾位從軍武司調來的人候在門外等,見到許林秀,他們紛紛執禮。
許林秀溫然謙和,一一扶起他們:「諸位大人請起吧,在軍/火庫還是按從前那樣來,你們這般,倒叫我不自在。」
這幫被調來軍火庫的官員和師傅都很亢奮,尤其在聽到要打造世人聞所未聞的熱/兵器時,對於未知的事物他們沒有畏懼和退卻,反而充滿躍躍欲試的激情。
重斐在給許林秀篩選出這批人時就做過特殊的調查,但凡對此事流露半點遲疑的都沒選上。
軍武司內設職二百餘人,能選出來的,僅有面前的十七位官員跟師傅。
當然,他們各自都帶上了得力的下屬,工匠鍛造的過程需要太多人手,僅憑他們根本做不到,凡是出勞力的匠工,就有不下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