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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城上生長的植被不比內城繁茂青翠,縱使在萬物復長的早春,枝頭樹梢的新綠仍屈指可數,和定西關外一望無邊的遼闊草原形成鮮明的對比。
此時定西關邊熱鬧,一名副史得將軍授命,斬殺了兩名前來突襲的勾搭士兵。
在勾答人倉皇騎馬竄逃之際,箭矢相隔遙遠的距離破空而出,直接將那一支小隊的頭目,阿達爾的腦袋從後往前射穿。
鮮血飛濺如柱,驚得那剩下的十幾人散開逃離。
活下命的勾搭突襲小支隊,他們齊齊望著倒在地上的頭目屍首無法帶走,因為他們不知道從城牆上是否還會再有暗箭射襲。
最讓他們震撼的是,從定西關的城牆到他們的範圍內,隔得如此遙遠,可竟然被祁軍射死了阿達爾!
從前,他們所在的區域,就算是祁軍的主帥來了,都射不出那麼遠的範圍。
和勾答突襲兵一樣驚訝的還有同行的桑北彌,桑北彌目光火熱地望著將軍憑藉神臂弩,跟那支勾答突襲兵隔了如此遠的距離,竟一箭射爆頭目的腦袋!
他喃喃:「將軍神威,」虎目怒綻精光,「此神臂弩如此精奇,末將也要一試。」
重斐眼神放光地欣賞手上拿的神臂弩,許林秀的確給他們改了個好東西。
這神臂弩,太妙了。
他嘴角一扯,目光冷傲:「今日勾答軍不會過來了,傳令下去,把那三個勾答人的腦袋全砍下,掛於定西關城門七日。」
旁邊的副史接下主帥軍令,帶人下了城樓辦事。
桑北彌笑呵呵的,重斐忽然摸了摸英朗鋒利的面孔,目光示意自己的副將。
桑北彌:「……啥?」
重斐挑眉:「副將看看,本將今日有哪裡不同。」
桑北彌睜大虎目,使勁往將軍身上瞧,差點把將軍瞪出幾個窟窿。
重斐皺眉:「算了。」
心道白瞎了桑北彌長這麼圓,這麼大的一雙眼睛,竟然沒看出他被許林秀親手塗過膏脂的皮膚,已不似前日粗糙乾裂。
沒動心的漢子做人就是粗糙,這點細節變化都瞧不分明,嘖。
他再次不由自主地往臉一摸,把寬大的手背手心翻來覆去看了遍,嘴角含笑。
桑北彌:「?」
桑副將愣是不明白,他們將軍咋突然笑得讓他渾身顫抖,將軍還往臉摸了幾下,這是何意?
太詭異了。
*
將軍在城牆一箭射穿阿達爾的消息從定西關傳至岳縣和延城。
白宣感慨:「將軍的臂力和騎射之術了得,連桑副將比之都有些吃力。那群勾答騎兵摸透祁軍不追出城,他們總是算好距離,挑釁之後騎馬躲到咱們碰不到的範圍,氣焰可謂囂張,彼時將軍就算在高牆上射擊,都難以碰到他們。」
白宣道:「此番將軍把那支突襲隊的頭目射穿,應當是有了公子改良的神臂弩相助。我從桑副將那聽聞,這種弩機箭對他們而言,如有神助,射程和準頭得到極高的提升。」
許林秀笑笑:「神將配神弩,倒是錦上添花。」
白宣一同微笑:「那幫勾搭兵看到掛在城門的腦袋,足以震懾他們,這幾日應當不敢鬧出什麼動靜來了。」
像要和許林秀聊將軍的家常,白宣絲毫不介意給他抖露將軍的往事。
「幾年前戰事吃緊,有次我們在行軍收復縣城的途中遇到盤踞一帶的山匪。那幫匪徒手段殘忍,殺害許多邊境內捲入戰爭的無辜百姓。」
白宣冷笑:「當時守城的官員懦弱無能,不敢動那幫山匪,企圖用懷柔手段籠絡。官員派人將匪徒的頭兒請來,竟用糧食安撫他們。」
許林秀搖搖頭,亂世既出英雄,然而像此等無能怯弱之輩亦有。
白宣道:「此事發生,之後有許多半道成匪徒的效仿,紛紛殘害百姓,甚至殺害守城士兵,迫使官員給他們糧食,那幫山匪劫了婦孺官員們都沒一個敢出聲。」
許林秀心驚。
白宣一頓,道:「後來將軍駐守此地聽聞這件事,二話不說帶上將士,耗時七日,把那一帶的匪徒全部殺個精光,又命士兵把所有匪首,大小頭目等,幾百個腦袋悉數斬盡,血漂滿街,全部掛於城內兩個月示眾,以震懾居心不良之徒。」
許林秀道:「將軍有此魄力和手段,是百姓之福。」
白宣微笑:「公子不覺將軍手段殘忍可怖?」
許林秀搖頭:「此等手段非一般人敢為,時逢亂世,把刀子揮向無辜百姓的惡徒,死不足惜,縱是死了,都難以平泄民憤。」
白宣點頭贊同。
勘測岳縣實地中途,許林秀發現路上有不少牛糞。
他忽然開口:「白先生,西北草木稀少,柴火想必不比內州儲備充足。加之寒霜時節長久,我有個法子。」
他頓了頓,又道:「我曾見過居於某地的人們把牛糞收集起來曬乾,曬乾的牛糞用作燒飯煮茶的材料,既能解決牛糞污髒,又能給百姓提供燃料。」
白宣恍悟,道:「白某受教。」
許林秀笑道:「不敢,這也是我從別處看到的。」
白宣做事效率很高,帶許林秀勘測完岳縣城牆後,就帶著當地住民,還有士兵,開始把路邊的牛糞收集起來,許林秀本來在附近安靜等候,見狀,想著上前搭把手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