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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喜歡自己圖紙里畫出來的東西一件一件變成真的,就像重斐不願見他蒙塵,他自己也不想把那些東西藏在無人得知的角落。
「多謝將軍給我這個機會,將軍的膽氣,讓林秀從不敢和顧慮中慢慢走出來。」
明明遭遇過滿族覆滅的悲痛,親眼看見自己生長的城邑淪亡於火海。如此巨痛,重斐沒有因此放棄自我。
他強大、傲然、比無數人活得更加熱烈率性。
和重斐相處,許林秀逐漸感受到了一種力量。
重斐眼眉飛揚,他在許林秀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份溫柔的野心,那種野心並非征服的野心,而是自身要發光的野心。
許林秀垂首,避開重斐灼熱的眼神。
重斐連喝兩杯茶降降燥熱,他從方才的對話回神,一想到許林秀提起那個誰,心中憋悶。
重斐銀牙暗咬,欲言又止。
門外,有許林秀的信到了。
信是從家裡寄來的,許廉和李昭晚各自寫了一封。
許廉多講生意,快結束時在末尾關心了他幾句。
李昭晚從頭到尾則念叨他的衣食住行。
許林秀這次出行沒帶冬秋,所以貼身伺候的事幾乎都讓重斐操/辦了。
末尾一段,李昭晚問他和將軍進展如何?
許林秀抬頭,和專注看他的男人對視,笑了笑。
重斐:「怎麼了?」
許林秀道:「娘問起我和將軍的情況。」
重斐:「啊。」
「問了什麼?」
許林秀:「將軍很著急?」
又道:「娘關心我們的情況是否安好。」
重斐:「沒問別的事?比如親事什麼的。」
許林秀看著男人:「將軍,成婚在我心裡,講究此生唯一,白首偕老。」
他輕聲反問:「將軍愛意洶湧,就不怕下官對將軍的心意比之不及麼?」
許林秀不似重斐熱烈灑落的性格,他的情意,總是溫吞緩慢的,對重斐有情不假,可不及對方火熱。
重斐:「林秀,你在擔心此事?」
他傲然一笑:「若你我成婚,我有信心讓你此生除了愛我,眼中再無旁人,包括……提都不再提那個誰。」
第92章
◎絕非池中之物◎
許林秀隨重斐在陵城巡視幾日,這日一早正欲出門,官驛有貴客登門。
重斐聽了傳報,頗感意外,把許林秀帶上,道:「來,和我見位老朋友。」
許林秀:「將軍,來者何人?」
重斐神秘笑笑:「見面就知道了。」
許林秀垂首,端詳自己的一身衣物還算得體,安心跟著過去。
官驛大廳,許林秀隱約望見一道背影,只聽重斐隔了大半個院子,遠遠地叫對方:「周相,好久不見。」
廳內的男子閒步而出,含笑回應:「重將軍,近來可好。」
結合重斐對男子的稱呼,當朝能跟他載笑載言的人,恐怕只有當朝國相周閔宗了。
許林秀望著眼前氣度儀貴儒雅,著紫金錦袍的中年男子,等重斐與對方問候結束,垂首作揖。
「下官許林秀,見過相國公。」
周閔宗抬手:「此行我與琢然一樣低調出訪,不必見外,請起吧。」
許林秀斂眸,正對上周閔宗含笑打量的視線。
周閔宗道:「琢然,這位就是讓你讚賞有加的那一位吧。」
許林秀暗忖:那一位?
重斐朗笑:「自然。」
周閔宗道:「遠遠的我就瞧見了,許武司儀表出眾,楚楚不凡,果然非池中之物。」
又笑著打趣:「倒讓琢然慧眼識明珠,把人拐到身邊了。」
周閔宗比重斐年長六歲,他們都是早時就追隨在當今皇帝身後的人,祁國未立時,彼此私下關係都很好。
如今榮華權勢在身,重斐和周閔宗依然莫忘初心,畢竟都是從那段漫長艱苦的日子過來的。
新朝建立後,周閔宗忙著輔佐皇帝改革變制,而重斐則鎮守西北,兩人一年見不上一次面。
周閔宗道:「去年你陪聖上的年宴飯我沒趕得及。」
重斐「呵」笑:「今年再看吧。」
又問:「怎麼來陵城了?」
重斐對許林秀沒有絲毫見外,更未令其迴避,周閔宗暗暗稱奇,又想起聖上年初說過的話,結合眼前情形,還真沒有半分的誇張之意。
這十幾年他可沒見過重斐把誰自然的帶在身邊。
見此,周閔宗對許林秀也不見外了,說道:「祖上出身陵城,我已數年未得時機回來祭掃。今年秋至忽然心懷歉意,趁秋日未過回來祭奠祖親,這才祭掃完,就聽聞你巡城到了此地,忍不住過來看看你。」
周閔宗非常有文人風骨,到了陵城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他詢問:「琢然,你與許武司可要出門?」
重斐道:「嗯,今兒去幾個村逛逛。」
周閔宗問:「不介意多個人吧?」
於是巡陵城之行變成三人行。
周閔宗一見陵城寬衫博帶的風尚之氣就喜歡得緊,重斐道:「林秀穿起來很好看。」
這是有意在人前炫耀一番自己喜歡的人。
周閔宗:「哦?不若我們融於陵城風俗,穿一會這邊的衣物出行怎麼樣?」
許林秀沒有意見,重斐想起前幾日許林秀笑他的樣子,遂道:「你們穿,我不適應這些松鬆散散的衣物,渾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