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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道衡忍了忍, 實在沒忍住, 面色古怪道:「……你確定你沒夾帶私貨?」
封停桑無辜道:「私貨, 什麼私貨,能有什麼私貨?怎麼可能。」
常道衡:「……」
堂中的人不少, 三三兩兩交頭接耳, 沸反盈天, 好不熱鬧。
扶飲剛進去,就看見凡心堂中的人涇渭分明地分成了兩堆,一堆臉上帶著看戲湊熱鬧的笑容,很明顯是來觀摩的,另一堆靠近堂上兩位長老坐著的地方,甚至還有緊張到不斷深呼吸的,很好認,一看就是來試一下的。
他遲疑了片刻,腳步往待試弟子的人堆方向走了兩步,想到那離譜的收徒要求,卻又遲疑著停下了。
按照這個要求的話,扶飲可能連初試都過不去。
剛巧封停桑戰術性前傾,他抬起手,露出手中一抹安靜流轉的淡藍色光芒,懶洋洋道:「本尊手中正巧有明淵仙尊的一抹神識,到時候你們在幻境中碰見的明淵,大概就相當於他本人親自在場。」
扶飲雙眸猝然睜大。
而且用明淵的神識做整個幻境的支撐,那其實就相當於是封停桑構建了一個幻境,而他們相當於能夠通過這個幻境和現實中真正的明淵交互。
雖然這麼神識接收到的信息不會傳遞迴本體,但是也只是代表著真正的明淵並不會知道這裡的事情而已,但他們可是相當於跟真的仙尊對話過啊!
封停桑話不多說,抬手就要放幻境,目光一瞥見門口剛進來的弟子,動作一頓,說道:「要來麼?要就過來。」
扶飲的心跳聲開始劇烈起來。他張了張口,卻忽然想起那匪夷所思的收徒標準,想說的話又頓時卡在了喉嚨里。
誰料此時封停桑偏頭看了過來,目光恰巧落在扶飲那雙特別的異瞳,眼神不由得動了動。
隨即封停桑大手一揮,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扶飲身後推了一把,把他推到了待試弟子堆里。
封停桑說道:「過來,一起啊。」
扶飲:「……??」
「收徒要求都記住了吧,沒記住也沒關係,反正要開始了。」
扶飲:「……」
還沒等扶飲站穩,眼前就忽然一黑。封停桑的話音剛落,扶飲眼前的景色就轉變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雪色。
紛紛揚揚的大雪靜靜飄落,嘎吱嘎吱的踩雪聲隨著扶飲的步調悶悶響起,寒意直鑽骨髓。
這裡的季節同青陽宗其他地方都很不一樣,而青陽宗只有一座主峰上才會有常年不化的雪。
那是明淵所在的雪峰。
扶飲從來沒有進來過雪峰。他從來只在雪峰下仰望過山上的風景,然而峰上有禁制,大部分時間其實根本看不到什麼風景。
只能看見永不停歇般的雪。
也許是扶飲太久沒有動作了,幻境深處似乎傳來一聲不耐煩的嘖聲,扶飲眼前一花,下一刻,他就忽然到了雪峰上,眼前背對著他的白衣仙人站在自己的寢殿門前,似乎一直在等著誰。
看見那個挺直修長的背影,扶飲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僵在原地。
封停桑的聲音響在耳邊:「三句話,讓明淵為你放棄閉關。」
扶飲:「?!」
什麼東西??
像是感知到有人來了,明淵轉過身來,淡聲道:「怎麼了?」
明淵不過是單單站在這兒,那種凜然如雪般的氣勢便無聲張揚開來,叫人不敢靠近,也不敢侵犯,甚至連生出觸碰一下的念頭都是罪該萬死。
扶飲看著這張驚為天人的面容,整個人僵在原地,像是在做夢一般。
他張了好幾次口,卻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
扶飲第一次離明淵這麼近。不同於那次在偏僻山林間的遙遙對望,這一次雖然只是在幻境之中,但他仍舊實打實的站在了明淵仙尊面前,距離近到雙方輕聲說話都能聽見。
他忽然想起之前打聽到明淵仙尊是因為身體狀況而閉關的,一想到明淵可能是受傷了,扶飲就迅速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仙、仙尊,您受傷了嗎?」
明淵的目光在扶飲那雙漂亮剔透的異瞳上停頓片刻,隨即不動聲色地移開,淡然道:「小傷而已,不礙事。」
聽見他這麼回答,扶飲抿了抿唇,語氣中帶了點擔憂,小聲說道:「那您快進去閉關吧,不要耽擱了。」
明淵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屋內。
扶飲盯著明淵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後,驟然鬆了一大口氣。
他發呆似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又忽然想起閉關的人一般起碼要閉個十天半個月起步,期間不會出來,他這才大膽地鑽到了屋檐下躲雪。
扶飲隨便找了處地方坐下後,縮在角落的地板處,又出神了半晌,悄悄地把自己埋進了膝蓋裡面。
幻境之外,正在看著的封停桑:「……」
他在幹什麼啊?
是叫他來留下明淵的,不是叫他來把明淵送進去的!
什麼狂什麼傲,這小傢伙一點也不沾邊啊!
反觀其他幻境中的弟子,可謂是使盡渾身解數。
有人利用幻境的自主操控能力,將自己打扮成歷練重傷歸來的樣子,想要用苦肉計留下明淵,誰知被明淵塞了一瓶丹藥,盯著他吃下並且恢復治癒好所有的傷勢之後,明淵叮囑幾句,還是進去閉關了。
苦肉計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