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嶙峋巨石足有兩人體型般高大,直接拿劍劈無法阻止巨石的滾落,魔氣更是無法在短時間內將巨石完全消蝕,但既是如此,總也能讓巨石衝撞的速度和力量緩衝不少。
然而如果他現在分心出來解決這個忽然滾出來的大傢伙,身後的塵浪就會在瞬息之間淹沒過他們的頭頂。
扶飲當然沒關係,他是大乘期修士,被砸進土裡埋上三天三夜都沒關係,等到萬劍山崩塌的動靜穩定下來,他破土而出只是時間問題。
江銜卻不可以。
他這具身體的修為太低,骨肉太脆,隨隨便便都能被砸出個好歹來。
扶飲可以時時刻刻護著江銜,卻無法讓他在黑暗窒息的土壤里呼吸。
無論如何,這趟扶飲能夠如此輕易地拿到師尊的神魂碎片,與江銜脫不開干係。
總歸是欠了江銜不小的人情,若是讓江銜在這具身體裡再死一起,以江銜如今的神魂狀況,還談養什麼魂,直接能送到閻王爺跟前安享晚年了。
更何況,扶飲本來就是要保證阿木這具身體平平安安的。
不衝突。
扶飲有魔族的自愈能力,根本不懼傷痛,到時候剛好能夠借著巨石撞過來的力道衝過懸崖上空,從而順利到對岸。
無底深淵下永不停歇的罡風和劍刃會讓飛過懸崖上空的危險程度更上一層樓,方才來時扶飲都需要小心翼翼地平穩御劍,才在罡風和劍刃下安全到岸,這回他選擇了犧牲一部分的防禦……那就需要速戰速決了。
江銜的下巴抵在扶飲的頸窩處,他一抬眸,便看見巨石上嶙峋凸起的尖利稜角幾乎碰到了扶飲的肩胛骨。
而扶飲卻看也不看身後,只是又將只是將江銜往懷裡按了按,沉聲道:「小心了。」
那一刻,江銜偏過頭,抬手按在了扶飲腰間長劍的劍柄處。
鋒銳長劍錚然出鞘,雪亮的劍光映在江銜眼底,給那雙幽靜的長眸添了幾分少見的霜雪凜然。
劍鋒處凝出一指長的劍芒,周圍空氣都因此扭曲起來,伴隨著靈力湧入,劍上花紋依次點亮,整個劍身流轉起明亮的光華。
長劍被人輕巧地轉了一個角度,橫在扶飲的後脊上,隨後巨石帶著勢不可擋的慣性力狠狠砸在了橫斜的劍身上。
在相撞的那一刻,劍上的光芒忽然大亮,靈力排山倒海般瘋狂湧出,同巨石撞來的力道對衝著。
長劍劍身順著巨石衝來的力道猛地砸在了扶飲的脊背上,靈力對沖爆炸產生的餘波反將兩人沖了出去。
巨大的衝擊力登時破壞了御劍飛行的穩定,足下靈劍劇烈震顫起來,不受控制地沖入了懸崖下。
到了這個時候,沒人再顧得上腳下的靈劍了。
眼看著就要撞上石壁,扶飲環著江銜猛地側身,自己一側肩膀狠狠撞在了陰冷的石壁上。
靈劍失去控制,從上方跌落下去,幾近九十度的陡壁光禿禿的,沒有任何能夠借力的地方,一同順著陡壁直線下墜。
底下的一樂聽見上方傳來劇烈的響聲抬頭,看見的便是這副場景。
他暗道糟糕。
身體的本能比大腦更快反應過來,一樂抬手攥住石壁上的靈劍劍柄,將自己盪在空中,抬手將佩劍朝著扶飲和江銜的方向扔了過去。
一樂用來御劍飛行的佩劍深深釘入兩人的腳下,險伶伶地止住了兩人的滑落。
一樂鬆了一口氣。
事發突然,對岸的一檀根本來不及支援兩人,幸好一樂反應夠快,不然真不敢想像他們兩人若是真的掉了下去,會發生什麼事。
一檀御著劍小心地下來了,衝著崖底下懸著的三人,問道:「還好嗎?」
「還行還行。」
一樂大鬆一口氣,見扶飲和江銜那邊已經止住了下墜,便準備把自己吊上去,順便叫師兄過來接他一程,然而此時卻見他手上攥著的靈劍顫了一下,忽然滑出了一截。
「?」一樂看著逐漸亮起來的靈劍,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大驚:「哎哎哎?!!!」
之前任一樂如何苦口婆心,這靈劍都不帶搭理的,而且靈劍深深嵌入石壁之中,無論一樂怎麼拔都拔不出來。
怎麼就開始鬆動了呢?!
他所在的那面石壁上只有這一把靈器可以用來借力,若是連這把劍都靠不住的話,他怎麼辦啊!!
「別掉……別掉別掉……你掉了我可怎麼辦……啊啊啊!!!」
靈劍似乎是故意跟一樂對著幹一樣,此時一樂不要它從雜草不生的山壁上下來,它偏偏就要讓自己一寸寸地滑出。
沒等一樂做好準備,手中攥著的劍便徹底被他帶出了山壁。
驟然而至的失重讓一樂渾身一顫,腦內一片空白,慘叫聲劃破天際。
一樂猛地閉上眼,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劍柄,撕心裂肺地道:「師兄!救命啊師兄!!」
一檀瞳孔一縮,連忙御劍飛下去,然而他本來便同一樂有些距離,此時事發突然,一檀要想追上一樂屬實困難。
懸崖之外,萬劍山已經完全崩塌,塵土碎石奔涌到了懸崖邊,瞬息之間便會淹過眾人頭頂。
就在此時,急速下墜的一樂,耳邊轟隆的風聲中忽然混入了一絲不同的聲音。
那好像是……結冰的聲音。
可是,這兒是劍冢,哪來的水可以結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