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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這麼有標誌性的魔氣……
黑衣男子心下一沉,有了極其不妙的預感。
魔尊扶飲。
除了他,也不會有別人會為了這些青陽宗的小弟子出頭了。
可是魔尊不是去劍冢、還是去哪裡找他那什麼師尊的神魂碎片去了嗎?甚至還帶著一個白衣人……應該是那個傻子阿木。
怎麼會在這兒?
然而,扶飲不容他有過多的思考,黑衣男人不過是微微分了分神,眨眼間肩膀便被扶飲的劍捅了個對穿。
鮮血一下子迸濺開來,黑衣男人咬了咬牙,在臉面和命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正當他要化成煞氣跑路的時候,卻驚恐地發現他的身體已經變不成煞氣了。
魔氣順著黑衣男人的傷口鑽入經脈,同他身體裡面相依為命的煞氣撕扯狂暴撕扯著。他被體內相衝的兩股力量沖得吐了好幾口血,肺腑都挪了位。
扶飲見狀微微扯了扯嘴角,眼中卻冰涼一片。
扶飲並不打算用魔氣來殺他。
魔界自他掌管以來,魔族們便與青陽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井水不犯河水。即使自己早已叛出了宗門,但骨子裡留著的的血液仍舊屬於青陽宗。
即便過了幾百上千年,扶飲也仍舊記得當初自己在練武場上是怎麼一招一式,忍著滴落進眼裡的汗水,一點一點地將青陽劍法練到極致的。
扶飲記得師尊在幻境中教他的開頭,記得和封師叔對練的時候他揪出來的錯處和誇獎的好處,記得自己在實戰過程中與同門點到為止,因為體力不支的喘息。
他當初跟著師尊學過這麼多劍法,卻只有最開始學的青陽劍法,是他記憶最為深刻,練得最多,最費心血的一門劍法。
仍然保留著古老意義的劍法。
它不該被人如此貶低,也不會因為被別人如此貶低而損失它真正的價值。
每一式,青陽劍法都實實在在地砍在了黑衣男人的身上,黑衣男人挨到第四式的時候便已經有些受不住了,他疼得大喊:「魔尊!魔尊……你放我一馬,我、我保證不再踏進青陽宗轄域一步……啊!」
扶飲理都沒理他,手中的劍一點也沒有猶豫過。
黑衣男人被魔氣卡住,走位又變不了煞氣,只能靠肉.身硬扛。
然而在修為的絕對壓制之下,他根本無法反抗。境界越高,境界與境界之間的鴻溝便越大。越級斬殺可能會發生在鍊氣期與築基期之間,卻絕對不會發生在元嬰期與大乘期之間。
黑衣男人只能生生扛下每一劍,一點點看著血肉從自己身上被一片一片地剜出來。
他疼到大口大口的呼吸,大喊哭泣、崩潰求饒都沒有換來扶飲一點的同情和手下留情。
青陽劍法整整十式,一式不落地全部用在了黑衣男人的身上。而此時,黑衣男人身上已經沒有一處好的地方了。
周圍的煞氣試圖湧入黑衣男人體內,為他修復身體的創傷,卻無一例外地被魔氣擋在了外面。
扶飲踩在焉焉一息的黑衣男人的胸口上,低聲問道,「怎麼辦啊?青陽劍法太廢物了。你說,怎麼辦啊?」
黑男子喉間嗬嗬作響,他呼出的氣息滿帶鮮血的鐵鏽味,聽見這話才明白自己是哪一句冒犯到了這位殺人無情的閻王,他臉上血淚橫流,嘶啞道:「……我錯了魔尊,我錯了……我、我不該說青陽劍法廢物,是我……是我不識好歹,有眼無珠!」
要不是扶飲故意給他留了一口氣,否則光憑他這身板和修為,怎麼可能活著撐過完整的青陽劍法?
扶飲索然無味地甩了甩劍上的劍。
此時,江銜走過來問道:「南泗城裡,你感染了多少人?」
黑衣男子顫顫巍巍地說道,「才……才十幾個,不多……啊啊啊!」
扶飲眼神一冷,腳下一用力又踩斷了他好幾根肋骨,把本來便奄奄一息的人又踩得痛苦呻.吟了一聲。
江銜道:「把感染他們的煞氣收回來。」
扶飲聞言,眉尖微妙地微微蹙了一下,卻依舊保持著沉默。
他沒有聽過煞氣還能收回來的。
黑衣男子眼中亮起了一點期望的光芒,他斷斷續續道:「那,那魔尊可以放我……」
「閉嘴。」扶飲懶懶地一掀眼皮,嗤笑道,「你哪來的資格跟本尊談條件?再多廢話一個字,本尊便大發慈悲讓你的神魂多活一段時間。」
一般人聽見他這麼說本該大鬆一口氣,然而黑衣男人卻深知魔尊的手段,多活一段時間便是在地獄裡多呆一段時間。神魂上的折磨可比肉.身上的更加痛不欲生。
還不如給個痛快。
「我收……我收。」黑衣男人臉上血污和淚涕肆意橫流。他崩潰道:「但是,但是我不能完全收回來……感染了就是感染了,就算殺了我也收不回來。」
那也夠了。
只要減緩被侵蝕的程度和速度,為他們爭取到更多的救治時間,也足夠了。
黑衣男人閉上眼睛嘗試著感應煞氣的位置,不一會兒,十幾家住戶的房屋頂上不斷鑽出絲絲縷縷的黑氣,這些黑氣再涌回了黑衣男人的體內。
眼看著一縷都沒有了,扶飲乾脆利落地一劍結果了黑衣男人,隨即走到一旁,看著自己滿身的鮮血,嫌棄地對自己甩了好幾個清潔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