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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飲呢喃道:「師尊。」
明淵道:「我是誰。」
扶飲眼裡顯現出了一瞬的茫然,他似乎思考了一會,覺得自己沒答錯,卻又難受得不行,想了好一會才道:「明淵。」
明淵像是仍然不滿意:「我是誰。」
扶飲難受得嗚咽一聲,幾乎委屈得落下淚來,半晌才斷斷續續道:「……江、江銜。」
蓮花於安靜的池面上層疊綻開。
花蕊被人溫柔地攏在掌心,由上至下,由淺至深地安撫,雪白的蓮花隨著動作不住搖晃顫抖著,隨著陽光的落下不由自主地將半開的蓮葉完全綻放。
不知何時,扶飲的眼眸已經被淚沾濕,他低泣般嗚咽一聲,微喘的氣息落在明淵冰涼的手背上。
等扶飲恢復了不少,他才勾著明淵的脖頸將他勾了下來,仰頭想討一個吻。
明淵沒管被弄髒的床榻被褥,他伸手勾了一個清洗符,確保床榻之間沒有殘留什麼痕跡和味道之後,這才探出另外一隻乾淨的手,捏著小徒弟的下巴吻了上去。
扶飲被親得有些呼吸不穩,他微微仰頭,錯開了一些,探手想要去夠明淵的腰封,卻暈頭轉向地怎麼解也解不開,隨後被明淵捉住了手腕,按在一起塞進了被窩。
扶飲茫然不解地望著師尊,被師尊輕點了一下眉心,隨後用掌心輕輕攏住濕潤的眼眸。
他在黑暗中感覺到識海里有什麼東西空了一瞬,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那是什麼,就聽見師尊嗓音喑啞道:「睡吧。」
第34章 把小徒弟
扶飲茫然地眨了眨眼, 忽地覺得一陣困意湧上來,他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沉沉睡了過去。
明淵沒有發覺他的手仍然在抖。
他只是垂眸看著安然熟睡的小徒弟, 坐在榻邊良久未動。
不知過了多久,明淵深吸一口氣, 紊亂急促的呼吸這才緩緩落了回來。
明淵動了動干啞的喉嚨, 幫扶飲蓋好被褥後終於起身離開。
這件事情除了當事人基本無人知道, 就算其他弟子知道寒潭有人,明淵也有無數種方法無數種解釋能夠圓過去, 不會讓今天之事透露出去半點。
然而直到明月高懸,又到日上三竿,直到門外傳來敲門的動靜, 明淵才恍然忽覺自己已經在寢殿裡靜立了良久。
門外的扶飲敲門三聲都無人應答, 苦惱地原地轉了一圈, 想了想, 最終還是沒有勇氣直接開門進去。
師尊……
這次去藤林歷練屬實遭遇了意外, 他中途被碧欲花妖攔住, 對方想要幻化人形找他幫忙, 扶飲不肯,於是便動了手。
那碧欲花妖被他打得吐了血, 還口口聲聲說要他不得好過, 直到扶飲感覺到體內的不對勁時, 他才恍然自己一直在吸入碧欲花粉。
碧欲花妖臨死前大笑出聲, 說這碧欲花粉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功效,那就是只會讓他對心中所思所念之人動心動情。
扶飲暗道糟糕, 又不敢托大, 因而只敢偷偷跑回宗門, 連同師尊報平安都來不及了。
因為中了碧欲花粉之後,扶飲眼前幾乎都是師尊那張俊美無雙,冷心冷情的面容。
他逐漸覺得神智被體內湧起的熱浪吞噬,卻又不敢去見師尊。他這個樣子去見師尊,扶飲實在不確定自己會對師尊做什麼。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扶飲對明淵便有了不該有的想法。明淵仙尊就像是在覆滿冰雪的山巔上綻開的冰蓮,冰雪剔透,生人難近,冷心冷情得如同下凡的仙人。
扶飲知道這是不對的,怎麼可以對溫潤如玉的師尊產生這種想法。他怎麼能,他怎麼配。
然而,有些心思一旦生了出來,便如附骨之蛆一般盤亘在心中,動不得消不得,扶飲束手無策,只能看著它肆意生長。
好在,他離明淵很近。近到可以被師尊拉過來嘗一嘗師尊新入手的好茶,近到可以默默等著把同封師叔喝醉後的師尊扶回雪峰,近到只要他隨便找個理由,就能讓師尊心軟答應他一起下山游一趟。
但這些都是建立在師尊並不知道自己有著大逆不道的念頭的基礎上。
這樣冰雪聖潔的高嶺之花,合該呆在雪山之巔上靜靜盛放。
然而碧欲花粉著實難消,扶飲即使跳進後山寒潭也無法完全壓制住體內的情/毒,半身幾乎都被凍得毫無知覺了,卻還是能感受到那股焦灼的熱浪。
他不知道碧欲花粉會不會讓人產生幻覺,反正扶飲卻在神智昏沉的時候,見到了師尊。
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如今扶飲身在雪峰安然無恙,用劍柄想想都能知道應當是師尊出手幫他解了毒。
只是……扶飲還是不太敢見師尊。
他總覺得自己做了個異常羞恥的夢,夢裡他對著幻覺里的師尊各種親親蹭蹭,同他討吻討歡,屬實不要臉到了極致,換做平常,給他一萬個膽子都不敢對著師尊干那種事。
夢境還是現實,扶飲還是分得清的,師尊被奪舍了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那問題來了,自己在現實當中……應當沒有對師尊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吧?
希望沒有。扶飲嘆氣。
不過,要是夢是真的就好了。
扶飲忽然有些難過起來。如果他們不是師徒,如果他們不是這麼尷尬的身份,是不是自己也能大膽一點追求師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