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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能佯裝一無所知。
可偏偏夏無弦這只可惡的鬼,非叫他直視自己的貪慾。
是氣味。
沈離睜開眼睛,在黑暗中翻了個身。
蒼朮身上,沒有這種暗香浮動的梅花香。
他就像是崑崙山上經年不化的冰雪,氣息乾淨又冷冽。
模樣可以偽裝,可氣質卻學不來分毫。
他竟對蒼朮,有那樣大逆不道的想法。
……………………
翌日一早,沈離早早便出了院子。
他去街上買了些吃食,填飽肚子後回來,這才看到鍾寶寶紅光滿面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鍾寶寶看到沈離,笑著給他打了個招唿。
「你今天,起得可真早啊。」鍾寶寶說。
「是你起的晚。」沈離說:「這時辰,你若是在崑崙宮內,早就被長老拎出來訓斥了。」
鍾寶寶想起被長老支配的恐懼。
鍾寶寶嘆了一聲,說:「還有大半年時間,我爹也真狠心,把我丟在這兒就不管了。」
日常修煉,對於鍾寶寶而言簡直就是折磨。
他來此處的目的,最重要的就是結交一些名門世家弟子。
沈離暗道,若鍾寶寶他爹稱得上狠心,恐怕天底下就沒有心軟的爹娘了。
鍾寶寶不知想到什麼,突然笑得有些猥瑣。
他湊沈離跟前,擠眉弄眼說:「沈離,你昨天有沒有做夢?」
沈離眼皮子一跳,看著他道:「什麼夢?」
鍾寶寶說:「就是那種夢,那種旖旎輾轉叫人渾身舒暢的夢。」
沈離說:「春夢?」
鍾寶寶咳嗽一聲,含煳道:「說這麼直接做甚?」
沈離皺了下眉頭,說:「你昨晚上夢到誰了?」
鍾寶寶眨眨眼,有些羞澀地說:「我、我夢到我家那邊的一味花娘,她長得美艷動人,勾魂攝魄,彈得一手好琵琶。」
沈離:「……」
鍾寶寶露出了費解之色,道:「說真的,我只覺得她好看,對她倒沒生出過什麼想法,也不知怎麼回事,昨晚上竟是夢到與她翻雲覆雨,也是怪了。」
沈離朝著那棵開的正好的梅花樹看去。
表情有些麻。
鬼就是鬼,滿嘴都是謊話。
他昨日說是第一回 勾引人,幹這檔子缺德事兒,沈離居然還信了他的鬼。
結果轉頭就給鍾寶寶上了一課。
夏無弦估計是察覺自己被拆穿,也不敢出來,倒是撒落了一些梅花,表示友好。
沈離懶得理會,對鍾寶寶說道:「若是今晚上再做這種夢,就是有人搗鬼。」
鍾寶寶一臉不解,說:「哪個大善人搞這種鬼?」
沈離頓時無語極了。
沈離黑著臉,說:「你別嬉皮笑臉不當回事,半夜裡做這種夢,次數少也就罷了,若是次數多了,你體內精氣泄露,弄不好要精盡而亡。」
鍾寶寶嚇了一跳,瞪著眼睛說:「這麼厲害?」
沈離意味深長,說:「細水長流。」
鍾寶寶:「……」
鍾寶寶罵罵咧咧走了,走的時候還很擔心自己會不會那玩意兒出現問題,非要拉著沈離一起去買些滋陰補陽的壯骨丹。
沈離安撫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讓鍾寶寶相信做一次春夢對身子影響不大,才弄走了他。
鍾寶寶走後,沈離對著梅樹站著不動,冷眼抱臂而立,不消片刻便用氣勢將夏無弦給逼了出來。
夏無弦白日的時候略顯虛弱,始終站在梅花樹的陰影下不敢出來。
夏無弦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地主動交代:「你們二人一同住進我家院子裡,我總不能厚此薄彼,只給你好處,不理會他吧?再說了,那小子看起來還挺高興的。」
沈離抽了下嘴角,這個夏無弦,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他畢竟已經是鬼非人,即便給鍾寶寶一個舒舒服服的春夢,但春夢中也會汲取他身上的陽氣,對於修道者百害而無一利。
沈離便警告夏無弦道:「今日暫且放你一馬,若是再有下次,我便叫你魂飛魄散。」
夏無弦知道沈離厲害,連忙點頭說:「不會的,往後住這院子裡的人,我一個都不招惹。」
沈離點點頭,剛想讓夏無弦自行離開,便聽到夏無弦說:「不過,其實我有一事,琢磨了一晚上,覺得還是得給你說。」
沈離眉頭微微一動,說:「什麼事?」
夏無弦道:「我在這梅樹之中,已經沉睡多年,主要是我既不想回鬼界修煉,又已經是小鬼王級別,除非殺人吸食魂魄和鬼氣,否則我根本沒有再往前一步的可能。」
鬼修需要的並非靈氣,而是死氣和煞氣,甚至可以吸收魂魄來提升修為。
所以在太平盛世之下,鬼修便不見蹤影,若是戰亂年間,哀鴻遍野,民不聊生,血流漂杵,那麼鬼修就會傾巢而出,來人間界尋魂找魄,甚至占山為王,作威作福。
沈離沒有說話,便聽夏無弦繼續道:「昨日晚上,我是被一股煞氣給喚醒了。」
沈離擰起眉頭,說:「煞氣?從何而來?」
夏無弦盯著沈離,久久沒有移開眼睛。
沈離突然意識到什麼,但仍是覺得夏無弦十分荒謬。
「我乃修道之人。」沈離說:「靈氣還不夠我吸收,煞氣只會影響我修煉速度。」